“您就放心吧”
衛燃笑了笑,舉著相機貓著腰湊到了舞臺的邊上,等老張頭給了招呼,立刻朝著剛好在一個動作停頓下來的張正歧按下了快門兒。
拍完了這臺相機里的最后一張膠片,衛燃立刻將其還給了在旁邊緊看著的老張頭,后者也寶貝似的將這小皮箱裝進了一個布兜子里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顯然,對他來說,這臺相機或許是最金貴的東西了。
這小插曲過后,堂會依舊在繼續,包廂里的主家也招呼著眾多家眷伙計圍坐在桌邊,一邊守著幾個大煤爐子熱熱鬧鬧的開吃開喝,只剩下了戲臺上的眾人,仍在一板一眼的唱著。
如此熱熱鬧鬧的唱到了東家們酒足飯飽留了賞錢離開,忙活了大半天的戲班子成員這才歇了下來。
“今天主家可沒少落賞”
張泰淵開心的低聲說道,“咱們這一場可不比昨個掙得少了,明天再唱一天,咱們也能回去過個肥年!”
有這句話激勵,眾人雖然累的夠嗆,卻也格外的興奮,而那位賬房先生,也早早的給他們備下了酒菜,并且等眾人吃飽之后,還給安排了送他們回去的爬犁車。
依舊是那個破爛的小院,依舊需要回去自己生火取暖。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無論小五和六子還是張正歧,都沒有順帶偷偷打包些吃的喝的。
好歹忙了一天,四人簡單的收拾過后便吹了燈早早的躺在了燒熱乎的土炕上,各自暢想著回去之后的打算。
“我聽班主說,年后咱們也去申城試試”小五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爹.”
張正歧剛說了個開頭便改了口,“班主是有這個打算,不過我看難,現在唱越劇的男班越來越少了。
你們看看今天,要不是那位少奶奶念著鄉誼,咱們能拿的到那么多賞那位東家聽說可是去過申城的,人家連正眼兒都沒看過咱們。”
這話說完,小五和六子紛紛嘆了口氣。片刻的沉默之后,六子也開口低聲說道,“我前兩天聽老爺子說,等開春咱們也打算開個女班呢。”
“想這些沒用”
張正歧說道,“年后的事情年后再說吧,趕緊睡,明天還得起早呢。”
聞言,這暖和的東廂房里跟著安靜下來,不多時便只剩下了均勻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那個人會不會來.
衛燃一邊暗暗好奇昨晚那個敲門人的身份,一邊閉上眼睛放空了思緒試圖。
“砰!”
還沒等他睡著,門外的冷夜里卻突兀的傳出了一聲槍響,緊接著便是刺耳的哨音。
這槍聲自然驚醒了廂房里的四人,只是,都沒等反應最快的衛燃穿好了衣服,斜對著東廂房的院門卻傳來了輕輕的叩擊聲。
“噠噠,噠,噠噠噠,噠。”
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在頻繁響起的槍聲中卻讓衛燃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個戲班子的大戲,恐怕才剛剛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