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尊佛像哪來的?”星野一郎問道。
“武藏先生有興趣?”衛燃問道。
“只是閑聊”星野一郎隨口說道。
“這佛像其實不是我的”
衛燃看著照片遺憾的說道,“他是以前同我一起租住一個四合院的房客的,那位老爺子每天都會燒香禮佛,一起被他拜的,原本還有個小一號的觀音像,也是銅的。”
“然后呢?”星野一郎下意識的問道。
“后來那老爺子過世了”
衛燃嘆息道,“夜里睡著,白天就沒醒過來,他膝下無子,也聯系不上家人,聽房主說,以前是在宮里做太監的,也是個苦命的人。
我和另外一個房客看他可憐,就和房東商量,一起湊了錢給他買了口薄皮棺材埋了,那老太監房里的一些東西也是我和那個房客分了。”
說到這里,衛燃嘆息道,“我當時沒當回事,有個看著就很值錢的玉如意被另一個房客拿走了,就給我剩下這么一尊菩薩像和一尊佛像。
本來這東西我也沒當回事,后來我家里也是實在揭不開鍋了,就想著拿那個小點兒的觀音像去琉璃廠賣賣試試。
想著萬一能換點錢,總能吃頓飽飯,嘿!結果您猜怎么著?”
“賣了個好價錢?”星野一郎下意識的問道,他甚至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
“賣了整整一根半小黃魚!”
衛燃得意的說道,“多虧了這筆橫財,不然我可來不了申城,也買不起那東羿照相館。”
“這個呢?”
星野一郎指著照片里的佛像問道,“衛先生打算以什么價格賣掉照片里的這尊佛像?”
“這尊佛像可比那尊菩薩像個頭大多了,而且保存的也好,那尊菩薩像的雙手都沒了還能賣一根半小黃魚,這個怎么也得賣上一根半大黃魚才是。”
衛燃理所當然的說道,“我雖然家里落寞了,但眼力還是在的,這尊地藏菩薩鑄造的這么精美,完全值這個價。”
“我不懂這些,但這尊佛像確實鑄造的非常精美,而且我也愿意幫幫衛先生。
這樣,今天下午,我就帶著在我的寫真社兼職的那個華夏人去東羿照相館登門拜訪怎么樣?”
星野一郎說道,“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讓他幫忙給你這件寶貝登報的。”
“如此真是麻煩武藏先生了”
衛燃愈發感激的說道,“我才來申城就得到您如此的幫助,我真是.”
“這沒什么”
星野一郎擺擺手,“還有,衛先生,以后來我這里沖印照片,我會給你半價優惠,真誠的希望你能在申城站穩腳跟。”
“謝謝,謝謝!謝謝您!武藏先生!”
衛燃感激的站起身連連鞠躬,后者也一臉微笑的接受了衛燃的感謝。
接下來兩人又是一番寒暄,但雙方卻都再也沒提起過照片里的那尊佛像,相反,星野一郎反而詳細的問起了衛燃的家世。
這自然再好糊弄不過,看起來毫無心機的衛燃用了一盞茶的時間,便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地主家的兒子的身份,又編造出了年少留洋,鮮衣怒馬,家道中落,無奈回國,最終孑然一身來到申城闖蕩的故事。
隨著最后一杯茶飲盡,講完了故事的衛燃也借口回家提前收拾收拾,告辭離開了武藏野寫真社。
搭乘回到自己的東羿照相館,衛燃仔細的檢查了門鎖和后窗,隨后才上樓取出了放在行李箱里的佛像,將其藏在了衣柜里。
他在武藏野寫真社講給星野一郎的,關于佛像的故事自然并非完整版的,但這已經足夠了。
正所謂凡事過猶不及,他“原定”的買家并非對方,自然也就沒必要說的一五一十。
而接下來,他要做的,便是耐心的等待對方上門送來驚喜。
只不過這一等,他便等到了華燈初上,直到他準備去對面的戲樓聽曲兒順便解決晚餐的時候,星野一郎終于搭乘著一輛黃包車來了,這黃包車上,還坐著張泰川。
“武藏先生,您來了。”衛燃連忙打開了照相館的照明燈。
“下午有事情耽擱了些”
星野一郎走下黃包車歉然的說道,“讓我介紹下,這位是秦利川,在我的寫真社里兼職的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