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爹娘咯尸首漚膿噠!釘了副老杉木壽材,我哩幾個老倌子扛不起咧!”那名老漢高聲說道,“算噠哩!”
“王滿…聽說半個月前就栽在張家山陣地啰,唉!”
在又一聲長嘆中,這輛滿載著腐臭尸體的板車開始了艱難緩慢的移動。
只是,在那些發臭的血水穿過破麻袋滴在自己的身上的時候,他卻難免在疑惑,這算是突圍嗎
還是說.衛燃莫名的提高了警惕。
在他緊繃著神經的等待中,他聽到了越來越多的慘叫、哀嚎、求饒、咒罵和哭喊——還有突兀響起的槍聲。
在這輛板車的走走停停中,一把刺刀猛的捅進來,穿透尸體,也穿透了麻布,最終停在了距離衛燃的眉心僅僅只有不足一厘米的位置。
“啪嗒”
一滴暗紅近乎黑色的腐血順著刀鋒滴在了衛燃的眉心,也讓他下意識的握緊了他和程官印中間的那把抗日大刀的刀柄。
“噗!”
上一把刺刀剛剛拔走,又一把刺刀捅了進來,這一次,它的刀尖甚至已經扎進了衛燃的手臂。
但他除了握緊那把抗日大刀,卻只是咬緊了牙關。
他不能動,這樣不止他和程官印會死,那倆救他們的老先生也會被牽連。
在他咬緊牙關的忍耐中,那把刺刀被拔出,這輛板車也重新動了起來。
輕輕用手捏住傷口,衛燃閉上了眼睛耐心的等待著,許久之后,這輛板車被一個囂張的聲音攔了下來。
“把尸體都卸下來,奉汰菌的命令,我們要一個一個檢查。”
那個囂張的聲音用帶著口音的漢語說道,只聽那獨特的嗓音,衛燃就已經猜到,對方九成九是個二鬼子。
“汰菌,您.”
“咔嚓!”
那名救衛燃二人出來的老漢剛剛說了個話頭兒,衛燃便清楚的聽到了拉動套筒子彈上膛特有的聲音。
“汰菌,汰菌。”
另一個老漢連忙用盡量保持著讓對方能聽懂的國語發音說道,“我們這就抬,他是想說,你們站遠一點兒,這些尸體都臭了,有疫病。”
“算你懂事”那個二鬼子滿意的說道。
“抬吧”
剛剛做出解釋的那個說道,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無奈。
“抬吧”
救衛燃出來的那位老漢也跟著嘆了口氣,開始合力將那些尸體往下搬。
隨著壓在身上的那一層尸體被搬下去,衛燃也逐漸看清,昏黑的天色下,路邊停著一輛驢拉的板車。
此時,正有三個二鬼子各自拿著手電筒躲在板車上,一一掃視著抬下來的尸體,顯然是在尋找有沒有夾帶。
不多時,衛燃二人頭上的麻袋被掀開,那名幫忙解釋的老漢看了眼衛燃手臂上仍在流血的傷口說道,“汰菌,就剩這幾個了,您看一眼”
此時,衛燃也已經看到了周圍的情況。
萬幸,這里似乎位于江邊不遠,目光所及之處,負責盤查的好像就只有那三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厚實口罩的二鬼子。
倒是衛燃他們這輛車身后的遠處,似乎還有一輛同樣拉滿了尸體的板車。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其中兩個二鬼子已經拿著綁著刺刀的竹竿開始了挨個補刀。
偶爾哪具尸體身上殘存著諸如玉佩或者眼鏡、鋼筆之類的值些錢的物件兒,還會讓那倆老漢幫他取下來丟到一邊的木頭箱子里。
他們在忙的時候,另一個舉著手電筒的二鬼子已經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