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就在鞭子第二次抽打在身上的脆響中,衛燃終于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此時,自己正跪在碼頭邊上,天色漆黑但卻燈火通明,以至于根本不知是晚上還是黎明前。
此時,自己的腳邊是個沾滿了黃泥的彈藥箱,遠處則是一條條大小各異的船。而在更遠處,還有隆隆的炮聲和爆炸聲甚至飛機的轟鳴。
在自己旁邊,一個看著能有三十多歲的軍官正拿著一條牛皮馬鞭,顯然,剛剛就是這個孫子給了自己兩鞭子。
“還特碼瞪著兩個眼珠子看,老子斃.”
“長官,長官,消消氣,這是伙房里的伙計。”
恰在此時,程官印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衛燃也動作麻利的抱著那個疑似裝著手榴彈的木頭箱子站了起來。
“快走!發什么呆呢!就這最后一批了,裝完咱們就回家了!”
程官印呵斥著衛燃,同時也使了個眼色。
“對不住對不住!剛剛沒踩穩當。”
衛燃連忙致歉,將那一箱子手榴彈扛在了肩頭,跟著程官印一起就往不遠處的一條船上走,順便也在觀察著對方。
程官印一副伙夫的打扮,腰間穿著一條帆布圍裙,肩頭背著那把大刀,肩上同樣扛著一個彈藥箱,似乎裝的也是手榴彈。
除此之外,他的手臂上和挽起的褲腿露出的小腿上,都有大量的割傷。
“你怎么也在這兒?”程官印在離那名軍官遠了之后低聲問道。
“你不也在這兒?”
衛燃反問道,他已經看向這座碼頭停靠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船只,不知道為什么,他在看到這些船的時候,心底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
“我有正事兒呢”程官印答道。
“什么正事兒?”
面對衛燃的反問,程官印沉默片刻之后說道,“我要想辦法跟著他們去灣島。”
“去去那兒干嘛?”衛燃下意識的追問道,“還有,你現在怎么”
“45年,鬼子投降之后我就沒再打仗了,從那之后一直在忙著找我弟弟兵權和我妻兒的下落。”程官印稍稍放慢了腳步嘆息道。
“找到了嗎?”衛燃下意識的問道。
“找算找到了吧”
程官印嘆了口氣,“去年冬,我回了一趟湘江邊,在我爺撐船的地方,發現一塊石頭上刻著個‘呈’字。”
“你弟弟?!”
衛燃一愣,他分明記得,在白光之前,他曾和程兵權說,希望對方能常回家看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程官印帶著衛燃走上一條貨船,一邊往船艙里走一邊繼續說道,“這將近一年,我一直在找他們的下落。”
“有有線索了?”衛燃問道。
“沒有”
程官印在嘆息中搖搖頭,“我想著,他要是活下來了,說不定還在當年18軍剩下的那幾個團里呢。
聽說其中幾個團被編到了湯恩薄那老王八犢子的部隊里來了廈門。
我就一路追著過來,用陳順這個名字混進了伙房,看看能不能找機會遇到老熟人。
你呢?你怎么也在這兒?你這幾年一直在打仗?不,不對,你怎么”
“民夫”
已經猜到這是哪甚至猜到是什么時候的衛燃,伸手拍了拍肩頭的箱子,“我也在鬼子投降之后就逃了,本來是在碼頭擺攤賣燒餅的,這不,被拉壯丁了。”
“等下找機會逃吧,你不該上.”
“民夫壯丁放下彈藥箱都往貨倉里面走!”就在這個時候,守著艙門的一個士兵說道。
“長官,我是炊事班的。”
程官印連忙指著衛燃說道,“這個借我用用,還有些菜食沒有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