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找錢。”衛燃招呼道。
“下次再說”那名老兵說話間,已經從他的帽子里拿起了一個燒餅大口大口的吃著。
“早點回家吧”
衛燃嘆了口氣。有剛剛這位老兵以及李小五的“照顧”,再加上剛剛那些零散的食客,他今天出售50個燒餅的任務量已經完成了一多半了。
封死了吊爐上下的火門,衛燃重新啟動摩托繼續往前開著。
這一路上,他也在這小小的眷村里找到了商店、肉店、糧油、雜貨店、乃至理發店、藥局等等等等。
然而,當他將這個小小的眷村逛了一整圈總算賣出了50份燒餅的時候,卻根本沒有見到程官印的影子。
再加上箱子里還有不少燒餅和灌腸,本著不能虧本經營的準則,衛燃索性離開眷村趕往了更加城區的方向。
這一路走一路吆喝,衛燃也時不時的取出相機拍下了這個時代的街景以及街上的那些人。
當衛燃又一次停下來的時候,這條街的路邊,正掛著一人一元募捐的橫幅,臨時搭建的臺子上,還有一些年輕的姑娘敲打著軍鼓進行的義演。
而在臺子邊上,兩個募捐箱邊已經排起了長隊,男人、女人、老人以及孩子,大量說著華夏各地方言的民眾排著隊走到募捐箱的邊上,干脆的投進了數額不等的紙幣。
與此同時,也有捐過款的人圍攏到了衛燃的三輪摩托周圍。
在他的忙碌中,也在那些民眾對大陸災情憂心忡忡的討論中,箱子里的燒餅搭配著灌腸或者炒咸菜漸漸都賣了出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衛燃注意到遠處傳來了一聲吆喝。
“油炸——臭豆腐!正宗——長沙——臭豆腐!大刀——臭豆腐!”
是程官印!
衛燃匆忙扣上了吊爐周圍的幾個卡扣免得上下移動,隨后借著箱子的掩護取出了那臺尼康相機掛在了脖子上。
循著吆喝,他看到了蹬著一輛人力三輪車一邊慢悠悠的走一邊吆喝的程官印。
他一樣不年輕了,頭發花白,皮膚黝黑,原本儀表堂堂的樣貌,也因為當年的芥子氣熏灼以及歲月的打磨變得黝黑丑陋,他是讀過進步學堂的。
舉起相機一番調試,衛燃將那個老男人納入了取景框,在完成對焦之后,拍下了對方被夕陽的余暉照亮的身軀,以及那輛三輪車的車頭木板上“大刀臭豆腐”幾個紅色的油漆字。
在衛燃舉起的相機窺視下,程官印緩緩將車子停在了路對面距離舞臺不遠的路邊,隨后略顯粗魯的插隊到了捐款排隊人群的最前面。
也就在衛燃又一次按下快門的時候,程官印從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鈔票,在周圍那些人的驚訝中說道,“我來苔之后的身家都在這里了,你們可一定要多救些人,我們的家人都在對岸。”
“先生,我向您保證!這些錢都會用來去救助災民的!”
臺上一個年輕姑娘認真的做出了承諾,隨后朝身旁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說道,“阿勇,幫這位先生拍張照片登記一下吧,我們可以.”
“不用了”
程官印擺擺手,轉身走到了路邊,重新騎上了那輛三輪車,用力踩下踏板的同時繼續吆喝著,“油炸——臭豆腐!正宗——長沙——臭豆腐!大刀——臭豆腐!”
已經不記得第幾次按下快門的衛燃,此時卻沒有急著去和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程官印相認,他反而看向了臺上那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
阿勇難道是林阿勇?
衛燃不由的再次舉起相機,朝著臺上那個一臉愛慕的看著身旁女孩兒的士兵按下了快門兒。
借著偷拍的機會記下了對方的長相,衛燃帶著歉意用售罄這個借口打發了其余圍上來的食客,隨后推著三輪摩托調轉了方向,啟動之后慢悠悠的追了上去。
根本都不用一腳油,他便追上了那輛重新停在了路邊的人力三輪車。
此時,這輛三輪車的周圍,已經圍了一圈小朋友。
和自己打扮差不多的程官印,正耐心的讓這些小家伙們去路邊等著離油鍋遠一些,隨后才從并不算大的貨斗里找出一口帶蓋子的搪瓷小鍋架在了那個用鐵皮桶自制的蜂窩煤爐子上。
在那些小家伙們的等待中,程官印不急不慢的打開了爐子的風門,接著又從一個泡沫箱子里撿出些臭豆腐丟進了那口小鍋開始了油炸。
衛燃并沒有打擾對方,只是把三輪摩托往前開了開,隨后再一次將相機鏡頭對準了對方。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他拍下了程官印炸臭豆腐的過程,也拍下了對方把那些臭豆腐仔細的擺在一個個手腕粗的半片竹節筒里,澆上鹵汁之后連同一根小小的竹簽一一遞給那些小朋友的和藹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