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就站在一座頗為漂亮的石頭房子面前。
齊胸高的院墻里種著不少白色的薔薇花,不遠處的位置,穿著一條背帶勞動褲的米洛什正在忙著擦拭一輛大紅色的尊達普挎斗摩托。
在他的旁邊,一個看著和他年紀相仿的姑娘正在露天的烤爐邊忙著烘烤面包,同時還在哼唱著一首不知名的歌謠。
沒有急著敲門,衛燃取出相機舉起來,朝著他們按了一下快門。
或許是因為狙擊手的敏銳,就在鏡頭對準他們的時候,米洛什便下意識的扭頭看了過來,并且立刻認出了衛燃,他那張殘存著傷疤的臉上,也浮起了燦爛的笑容。
“衛!是你嗎?!”
米洛什丟下手里的抹布,直起腰的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喜的歡呼。
“是我”
衛燃將相機挎在脖子上說道,“看來我沒找錯地址。”
“快進來!”
米洛什連忙跑過來打開了院子的門,和那個滿手面粉的姑娘一起將他讓進了這座小房子布置的格外溫馨的客廳。
“太好了,你還活著!”
米洛什不等衛燃坐下便高興的說道,“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們國家的戰爭結束了嗎?”
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墻上的1949年的日歷,衛燃笑著點點頭,“結束了,剛剛結束,所以我來找你了,看看你過的怎么樣。”
“我過得很好”
米洛什說著,將坐在身旁的那個一臉溫柔的姑娘介紹給了衛燃,“她是我的妻子,她叫弗洛麗卡,我們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你好”
弗洛麗卡伸出手,大大方方的和衛燃握了握手,同時自我介紹道,“我還是德拉甘的妹妹”。
“你是他的妹妹?”衛燃松開對方的手,驚訝的看著她。
“沒錯”
弗洛麗卡點點頭,“我們一直以為他已經犧牲在了西班牙,直到...直到米洛什找到了家里,我們才知道他一直在戰斗。”
“所以你們...”
“我把他的那些伙伴都送回家了”
米洛什說道,“我是最后送德拉甘回家的,當時...當時他的家里就只有弗洛麗卡了,她...”
“當時我本來準備自殺的”
弗洛麗卡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平淡的說道,“當時這座房子已經被毀了,我的爸爸媽媽也已經死了,我也結束了在游擊隊的工作,我...”
“要看看德拉甘留下來的照片嗎?”
米洛什轉移了話題問道,顯然并不想讓他的妻子弗洛麗卡回憶那段往事。
同樣,即便這個姑娘不說,衛燃也知道,那是戰爭結束之后的絕望。
一家人只有自己活下來的絕望,當初米洛什也曾在戰爭結束后品嘗的絕望。
在胡思亂想中點點頭應下了米洛什的邀請,弗洛麗卡也起身從不遠處的書桌上拿起一本相冊放在了桌子上,一頁頁的翻看著里面那些照片。
在這本相冊里,他找到了不少自己親手按下快門拍下的瞬間,但此時此刻,卻都歸結為了德拉甘的作品。
又或者,那本就是德拉甘的角度才能看到的戰爭,衛燃只是幫他按下了快門罷了。
“去年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德國人。”米洛什在衛燃翻動相冊的同時說道。
“德國人?來這里?”衛燃抬頭問道。
“在貝爾格萊德”
米洛什解釋道,“去年我帶弗洛麗卡去了貝爾格萊德,去了德拉甘犧牲的地方,然后我遇到了那個德國人。”
見衛燃抬頭看向自己,米洛什嘆了口氣,“他說,他叫漢斯·舍費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