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疲憊的笑了笑,“我去了格羅茲尼。”
“雇傭兵?”
“算是吧”衛燃點點頭。
“你能活下來運氣不錯”
托馬斯沉默了片刻,“我們去了盧旺達,然后好運的趕上了那里的災難。”
“你能活下來運氣也不錯”衛燃將對方的話還了回去。
“我們都是追逐戰爭的鬣狗罷了”
托馬斯嘆息道,“我是說,無論雇傭兵還是戰地記者。”
“是啊...”衛燃只覺得愈發的疲憊。
這不是他想聊的話題,他這次甚至都不是自愿來這里的,他尤其不想去那座學校,他幾乎已經預知了那里發生的一切。
“在失聯之前,我...我其實收到了露娜發來的電報。”托馬斯繼續說道。
“她說什么了?”
衛燃停下腳步,在身上一番摸索之后,取出了金屬本子里的煙盒。
這一次,這只煙盒里裝的全都是萬寶路。
拿出一支遞給對方,衛燃自己也叼上一顆點燃,一時間,兩個幾乎都算是知道答案的人也被繚繞的煙霧籠罩其中,讓人失去了開口的玉望。
“她說,有不少迫擊炮彈落在了學校附近,炸倒了一座建筑,那座建筑倒下來之后壓塌了他們藏身的那棟樓。”
托馬斯顫抖著說道,“她說,在炮擊開始之后,他們就在米哈伊爾老爹的指揮之下躲進了地下室。但是他們他們都被困在那里了。
外面在著火,濃煙根本就擋不住。是二樓的火爐引燃了孩子們的毯子和儲備的木柴。
但是在那之后,又有很多迫擊炮砸到了他們的頭頂。”
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托馬斯靠著一輛燒焦的轎車坐下來,“她那天給我發了很多電報,說了很多,說他們需要幫助,說她很害怕,說她覺得呼吸困難,說米哈伊爾老爹被嗆死了,還說...”
看著泣不成聲的托馬斯,衛燃煩躁的彈飛了煙頭,將對方拽了起來。
“她還說什么了?”
衛燃按著對方的肩膀,推著他一邊往那座學校走一邊問道。
“她說,讓我幫忙瞞著射擊隊的孩子們,說她很抱歉,沒辦法讓我們在奧運會的賽場上看到她了。”
托馬斯痛苦的說道,“那時候...那時候我正在盧旺達帶著一些孤兒躲避圖沙,我...我幫不到她。”
“走吧”
衛燃用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我們去把他們挖出來吧。”
“我以后大概不會再拿起相機了”托馬斯自責的說道,“相機阻止不了戰爭。”
“槍也阻止不了戰爭”
衛燃嘆息道,“除非用原子彈把地球炸成兩半,否則沒有什么能阻止戰爭。”
見托馬斯陷入了茫然,衛燃說道,“所以還是拿起相機記錄些什么吧。”
“記錄什么?”
“曾經有人和我說”
衛燃一邊朝著那座也許已經不復存在的學校走一邊說道,“當攝影師拿起槍的時候,他的相機里或許還保存著最后的正義和善良。
但膠卷里記錄的,永遠是戰爭里最殘酷的那些瞬間。”
說到這里,衛燃已經取出了金屬本子里的那臺尼康sp朝對方晃了晃,“所以還是記錄些什么吧,攝影師手里的相機或許沒有辦法直接阻止戰爭,但至少能讓人知道戰爭到底有多殘酷和多愚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