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片刻,衛燃將臺燈調亮了一些,隨后翻開了第一頁。
讓他驚訝的是,在這一頁自己的照片下面,原本“戰地攝影師衛燃”這七個字的下面,竟然還多了一行“軍銜:少尉”的字樣。
這是給老子升官了?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繼續往后翻動,第二頁沒什么變化,背面的紅色漩渦里,那支毛瑟刺刀也安安靜靜的漂浮在上面。
第三頁同樣如此,衛燃拿出背面漩渦里的那支使用大量鈦合金零件的CZP09手槍看了看,隨后又將其塞了回去。
繼續往后翻,出乎意料,第四頁背面的紅色漩渦卻停止了轉動,上面甚至還有個長達100多個小時的倒計時!
100多個小時...五天?
衛燃在發現自己的手根本沒辦法伸進停止轉動的漩渦里,把那盞煤油汽燈拿出來之后,索性繼續往后翻閱。
好在,第五頁背面的紅藍兩個漩渦里的望遠鏡和SVT40半自動步槍,以及第六頁紅色漩渦里的祿來雙反相機都沒有受到影響,全都可以取出來。
但第七頁那枚初級戰地天使勛章下,那個裝著醫療箱的紅色漩渦卻停止了轉動,其上同樣出現了一個長達一百多個小時的倒計時。
這么說,是因為我把煤油汽燈和醫療箱送給了那間中藥鋪,所以才被鎖住了?
衛燃思索片刻,這才翻到了第八頁。
在這一頁上,那張原本用金屬羽毛筆繪制出來的20響大肚匣子,以及握著這支槍的大手已經變成了一張黑白照片。
衛燃記得清楚,那正是李鶴仙生前,將手槍遞給他的堂弟李隨安,讓他去求援時候的畫面。
在這張黑白照片之下,暗紅色的字跡仿佛還透著硝煙和血腥味:
山川異域,不共戴天
倉稟齋掌柜,于1938年3月17日,滕縣破城后擊斃敵兵兩名,以身殉國。
李鶴仙,于1938年3月17日滕縣破城后,引爆手榴彈,以身殉國,時年24歲。
李隨安,滕縣保衛戰末期,前往北關陣地求援途中遭炮擊陷入重傷,后被北關陣地官兵發現,經北城門突圍逃生。
滕縣保衛戰后,李隨安化名李望川參軍,輾轉多處戰場,抗日戰爭結束后,復李隨安之名返回字貢定居。1988年9月18日夜與世長辭,留有一子,至死未向任何人透露從軍經歷。
繼續往下看,卻用黑色的字跡寫著一個叫做“李忘川”的名字和一個位于字貢的詳細地址,以及一串明顯屬于國內的手機號碼。
在這些信息往下,字跡又恢復了暗紅色,另起一行工整的寫著那支大肚匣子上的詩句,“烽煙血辱染河山,倭兒不滅不歸川,許國征戰何懼死,殺盡日寇鑄京觀。”
沒有急著翻頁,衛燃從照片旁邊的紙袋子里拿出幾張底片對著臺燈看去,連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那短短的幾天里。
許久之后,衛燃嘆了口氣,將底片塞回紙袋子,隨后將紙頁翻到了背面。
緩慢旋轉的紅色漩渦下,一行黑色的簡短字跡寫著,“周家小姐親手煮的湯圓。”
衛燃儼然失笑,將手伸進紅色漩渦,忍著胸口的疼痛拎出了一個大紅色的華夏傳統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