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安就此進洞內,在石桌坐下來,制定下一步作戰方案。
這不是討論。
沒人說話,包括呂世杰在內都給予了他足夠的思考空間。
最終忽見趙平安提筆書寫:
“少時立過志向宏圖,呂世杰誓言要信守畢生。”
“不知不覺的便已年過而立,身在后方水鄉,觀之雨景時,盡管滿腹經綸,卻忽不知從何而絕句?”
“回想上任晉陵時已三年,眼看縣里積弊逐返,惡政漸除,卻仍有感一事無成。”
“那日聽聞康州淪陷,恩師趙師旦率六百軍民殉國之絕頂噩耗時,悲痛欲絕。閉門兩日所思,呂世杰不知何故,總覺負君、負國、負師良多。”
“兩浙轉運使王安石也不知所蹤的現在,呂世杰更彷徨無措,實不知淪落于戰區的相公是何狀況,自柳州也淪陷后,更不知那幾無敢戰之人的廣西惡劣到了何等境地?”
“呂世杰一介書生不知兵事,但實感此誠危機存之秋也!”
“于彷徨中決定便宜行事,進廣南西路尋回相公,即使擅離職守,也甘愿請罪受罰。”
“怒馬南行十數日,被大雨阻于安化一代山區,又巧遇賊軍攻伐村寨。”
“實不忍皇帝子民遭遇殘忍殺害,又恐趙師旦相公殉國而喚醒的斗志和良知慢慢冷卻,即使有越章程,呂世杰也私自授編其部為‘兩浙轉運使特遣廣南行營’,并引導著老弱病殘們迂回生存,直至王師開到時,呂世杰誓與兩廣社稷共存亡!”
——晉陵知縣、兩浙轉運司常駐晉陵縣留守官呂世杰,于清早山間遙望時。
寫好后放下筆道:“老呂你來看。”
呂世杰眼巴巴的跑來一瞧,果斷掐著他的脖子搖晃:“本縣遲早被你這書生害死,所有的事都是你弄出來的,本縣不明覺厲的步步深入,每走一步都被你算計一次。”
少頃,又指著這書信道:“這用于忽悠朝廷和皇帝的東西,你有沒搞錯?本縣要是沒理解錯誤的話,你是要用王安石相公的關防先斬后奏,正式組建‘兩浙路廣南行營部’軍,還要明目張膽的通告朝廷?”
趙平安微笑道:“是的,所謂出師有名,有名而有份。這有什么不對嗎?”
“額這……”
呂世杰仔細想了想,像是也沒什么不對。
現在來都來了,的確有了第一批班底和拖油瓶,還有了一定的戰果。
那么這封誠意滿滿的書信,除了避重就輕,淡化了擅離職守外,還顯得受到恩師趙師旦的鼓舞后意氣用事,與戰區共存亡的偉大氣節!
與此同時,呂世杰也覺得這等于提前承認錯誤。
那么以本朝文人的待遇而言,這個時機把書上陳后,許多違規處都是可以淡化的。
“好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