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一次問你,你真的要踐行自己的諾言,把你的性命交付給我嗎?”一個在遠離是非之地生活了三年的男人,無欲無求,不掙扎不反抗不逃避,他還能從容廝殺嗎?
林恩微笑,“這本書里有一句話我很喜歡,失去人性將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將失去一切。”他隱退了三年,并不意味著他墮落了三年,他其實很喜歡刀口舔血的刺激,很多事情想明白了,也就放下了。
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樣,終歸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沒有差別,他這種人不配上天堂,所以死了也會下地獄,不會與女友和未出世的孩子相見,這是他的宿命,這是對他的懲罰。
既然如此,在他下地獄之前,他完全可以做回自己。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一念之差,天堂地獄,做出選擇,就再也沒有回頭路。林恩輕輕合上書本,他沒有看她,而是看向窗外的冰溜子,“我已經死了,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無所謂了。”活著、死了,又有什么區別。
他說的風輕云淡,季然卻倒吸了一口冷氣,所謂的心如死灰不過如此,與世隔絕的這三年多,林恩沒有想清楚,而是磨掉了自己身上的活人氣息。其實季然對林恩沒有規劃,她對自己的未來都是迷茫的,她才二十四歲,未來有無限可能,她只是不想死而已。
三十九歲的林恩完全看不出年紀,他穿著牛仔褲和呢子大衣,站在活力四射的女孩身邊沒有違和感,沒有人知道,他看似溫和平靜的眼底是被凍結的寒冰,女孩轉頭問他,“你在這里有朋友嗎?”
作為有名的政治、文化、金融中心,這里是是大鱷們的天堂,是各色人等交匯的處,是貿易繁榮的地方,當然,這里也是殺手們的天堂。
林恩淡淡地說,“沒有。”他不需要朋友,就算以前有過,現在也無所謂了。季然聳聳肩,“好吧,那你跟我走吧,”她在學校附近有一個公寓,還有一個房間空著,可以給他暫住。
還沒進門季然就傻眼了,公寓房門大開,抱枕丟到地毯上,瓷器碎成片,這是被光顧了?她直接沖進去,果然被光顧了,到處都是被翻過的痕跡,季然的目光落在臥室小保險箱的位置,空了,她的心臟用力抽了一下。
保險箱里其實也沒有值錢的東西,唯一讓她記掛的是一個玉吊墜,也是爸爸生前送給她最貴的東西,季小剛一個月的工資買了兩塊玉吊墜,現在看來不算什么。伍舒暢手上的那塊水頭更好,小時候不懂事以為是一模一樣的,總以為親生父親不會對她有所偏頗,長大后才知道她的反而是質量不好的一塊,她介懷很久,只是父親已經氣死了。
但現在,屬于她的玉吊墜丟了。
季然這里很明顯被偷了,林恩把行李箱放好,見她神情恍惚,忍不住問,“丟了重要的東西?”
“沒什么,只是沒想到小毛賊膽子夠大,偷到我這里來了,”季然深吸一口氣,一片狼藉的小公寓肯定不能住人,“去住酒店吧!”
林恩聳聳肩,“隨你,我都可以。”對于他來說,住在哪里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