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電腦,一邊開機一邊說:“我自己做了一部分編曲,剩下的我也已經想好了,只不過家里的設備太簡陋,做不出來。”
周董的歌他太熟了,當年還是學生那會兒,就一個音符一個音符扒出來研究過,主旋律、和弦和編曲他都了然于心。
蔣毅馬上說:“海鷗娛樂的設備,你隨便用!你要是覺得跑來跑去不方便,我可以派人送你家里去!”
我家就一室一廳,送來也放不下呀……
沈亦澤心里想著,嘴上說:“不用了,我今天抓緊一點,把它做完就行。”
蔣毅沒覺得有什么,只說了句:“這樣也行。”
休息室里的幾位制作人不淡定了,心里均想:這得多粗制濫造的編曲,才能在一天之內做完啊?!
李敬民也有些驚訝,不過他是了解沈亦澤的,這小伙子雖然常說出一些駭人聽聞的話,可最終他總能證明自己并非口出狂言。
因此驚訝歸驚訝,他卻沒有像其他三名制作人那樣露出輕視的神色,反倒是更加期待起來。
他很清楚,不能以普通人的思維去揣測天才,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
“我要放咯!”
沈亦澤提醒一句,見所有人集中注意力,豎起耳朵,便點下播放按鈕。
開頭的3秒,是一陣沙啞的嗞嗞,像是揉捏紙團的摩擦聲。
這一段是模仿電臺調頻的干擾聲,在這個電臺打歌幾乎成為歷史的年代,這段音效很有點復古韻味,立馬將在場眾人拉回那段時光。
3秒之后,由鼓點、鋼琴和弦分解打底,古典吉他演繹的前奏進入。
“嘶——”
所有人立馬倒吸一口涼氣,許天擇更是坐不住,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沈亦澤將眾人震驚的表情盡收眼底,笑而不語。
周董出過一堆前奏殺,而他現在播放的這首,是他個人最吹爆的一首。想當年他一邊做作業一邊聽收音機,電臺里忽然放出這個前奏時,他驚得把鉛筆屁股都給咬斷了。
很快,第一段主歌進入:
“一群嗜血的螞蟻
被腐肉所吸引
我面無表情
看孤獨的風景……”
嘻哈出身的許天擇最為敏銳,立即意識到這一段并非真正意義上的Rap,不僅歌詞本身的音節和咬字被唱旋律的方式給抵消掉,節拍更是四平八穩,很傳統音樂,很古典的嚴謹,卻很不嘻哈,很不自由節奏。
他先是愕然,隨后一驚,再然后,他就被完全拉入歌曲所營造的悲愴氛圍之中,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嗜血螞蟻、盤旋禿鷹,玫瑰失色、烏鴉不鳴,滿園斷翅的蜻蜓,頭頂天無光明……暗色調的意境搭配不斷往下沉的旋律,死死拽住聽者的情緒。
而這首歌高明的地方,在于旋律上刻意模糊調性,沒有讓歌曲的情感從一開始就來得那么明顯、那么刻意、那么突然,而是非常克制、非常嚴肅,這種循序漸進的思念、悲傷和痛苦,更容易打到人心里,令人鼻酸。
一曲放完,休息室里一片安靜。
所有人,包括不懂音樂蔣毅,只覺得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似的,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