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的七姐會,各家小姐都使出渾身解數,做出最精巧的手工來比拼。淑寧的繡屏一共四幅,繡的是梅蘭菊竹,因用了些珠兒線,又嵌了各色珠子在上頭,也算是別出心裁,很受好評,佟氏在眾夫人當中倍覺臉上有光。
然而最終奪魁的,卻是真珍。
她用極細的銅絲與金色玻璃珠子,做出一個一尺來高的西洋鐘模型,與那天給淑寧看的貢品大鐘一模一樣,連上層小屋的蔓藤與寶石,都用彩色珠子串了出來,窗子也是能打開的,里頭也有鳥窩與小鳥。整個模型本身就已經是難得的藝術品了。
有幾個早聽說真珍不擅女紅,就存了輕視之心的女孩子,一看到這金珠西洋鐘,都傻了眼。許多人圍著看,驚嘆不已。
淑寧見好友奪魁,也替她高興,拉著真珍的手道:“做得真好,若你真做美人,倒不如這個好看了。”
真珍有點得意地笑了:“那當然,串了我三天呢,可累壞了,如今看著她們的樣子,倒覺得這幾日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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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淑寧帶著琴到真珍家上課,卻看到真珍和溫氏都坐在花廳里,那個卞財也在,正商量著什么。真珍招手把淑寧叫過去,請她坐下一起聽。
原來卞財因提議真珍做金珠西洋鐘,使她在七姐會上奪魁,溫氏與真珍都要獎賞他,但卞財卻提出了另一個建議,想借用府內點心師傅的兩個徒弟,再求一筆本錢,在城里開個茶樓,求她們準許。
真珍悄悄在淑寧耳邊說:“他老子是家里的總管,為了以示公平,從來只有打壓兒子的。他如今三十多歲了,才混到副管事的職位,定是想著要另找法子出頭。”
只聽得那卞財對溫氏勸說道:“奴才絕沒有打著府里的名頭去混錢的打算,實是府里開銷不小,大人又總想著要為皇上籌備軍資,便是收了什么好處,都是給皇上留著。奴才別的本事沒有,但在經營上頭還有些心得,年輕時也開過酒樓,只是為了回府里侍候,才轉賣了。如今奴才已經把城內大大小小的酒家食店摸了個遍,早就胸有成竹了。求二太太放手讓奴才試一試,有了宮里御廚的傳人坐鎮,難道還怕沒生意么?”
溫氏有些猶豫,象他們這樣的人家,通過奴仆做生意也是常事,但廣州對他們而言是個陌生的地方,能不能做得來還是個問題。
真珍望著卞財道:“若只給你一筆錢,你不告訴人你是從將軍府出來的,當真能做得來生意么?一個茶樓,能賺多少銀子?”
卞財忙道:“一定能的,奴才看了好些時日了,本地的富貴人家都愛去茶樓酒樓,喝茶吃飯,又能商量正事。奴才看著十三行一帶富人多如牛毛,在那附近開店最好。況且能吃上宮里的點心,那些有錢人豈有不來的?”
真珍冷笑一聲:“你還真打算拿宮里的點心去忽悠人?那些點心雖好,做起來卻費事,又要用無數好材料。你要真照著宮里的方子做,給你五千兩還不夠賠的;若不按那方子做,便是騙人了。何況那兩個點心學徒,功夫還不到家呢。就算那些客人一時看著新鮮,來光顧你,沒幾天就忘到腦后了。二娘虧了銀子,卻找誰訴苦去?”
卞財聽得一身冷汗,陪笑道:“既如此,點心不可行,就做酒樓也好,城里幾十家酒樓,過半是日進斗金的,開酒樓奴才也熟。”
真珍又皺了眉頭:“上哪兒找好廚子去?難不成用家里的?少來,這里海鮮水產最多,偏家里的廚子做得那叫一個難吃,讓人知道了,倒嘲笑咱們家。”
卞財不敢再出聲,只是站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