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是發生在兵部。基礎官員倒是變化不大,但五品郎中里有好幾位落了馬,幾位主官也都換了人。其中尚書索諾和因為軍需方面的失誤被免職,由原來的右侍郎凱音布頂上。
晉保的侍郎位子也由別的官員頂上了,但他本身功勞不小,所以改任散秩大臣,升副都統,加封一等男又一云騎尉。皇帝賞賜了二十兩黃金與一串珊瑚朝珠,還賞了一處位于良鄉的莊子,足有三十頃地,可說是相當豐厚。
然而容保比他更榮耀。他一躍成為從一品成都將軍,加封二等男,雖然沒有田產,但幾乎已經蓋過長兄的光芒了。
誰也不知道晉保心里怎么想,他只是高高興興地恭賀弟弟高升,得知他們過了中秋便去上任,馬上表示要好好擺上幾桌酒為他們踐行,然后又囑咐了容保許多話,方才回到自己房里,關著門呆坐半日,再出來時,鬢間夾雜著幾縷白發,人已憔悴了許多。
他與兩個兒子進行了一番談話,然后便召來管家,吩咐對方去料理御賜的莊子。那拉氏見了他的白發與神色,知道他心中難過,便趁著沒人時,哭著對他說:“老爺,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可千萬要保重自己啊。”
晉保不在意地擺擺手,道:“夫人多心了,皇恩浩蕩,不但讓我晉了正二品,還加了爵,又有個莊子,咱們又體面又實惠,還比從前輕閑,不是很好么?”
那拉氏嚶嚶哭個不停,丈夫拼死拼活,還受了傷,卻始終不能超過二品,反倒把侍郎的差事丟了。散秩大臣雖是從二品官,看著與侍郎差不多,但實際上領的是三品俸;副都統倒是體面,可惜在京城里,幾乎就是個虛職;一等男又一云騎尉,僅比原先高一等,與當初的二等伯,還差了四級,而且,仍是二品。四房的容保卻已經升到從一品了,晉保盼著升到這位分,已經盼了好幾年了,沒想到反而被小了近十歲的弟弟占了先。
至于賞的其他東西,黃金兌了銀子只有兩百兩,能管什么用?朝珠雖好,只能自己戴,而那莊子雖不錯,但他們夫妻想的是在官職爵位上更進一步。別人看著他們似乎很體面,但這個結果離他們的目標差太遠了。
晉保聽得有些煩,便道:“你哭什么?這其實不錯了。散秩大臣是天子近臣,若不是信得過的,還當不了這個差呢。我與人輪著上差,空閑時間比從前多了,也有功夫逗逗孫子。你哭成這樣,別人聽到了,還以為我怎么了呢。”
那拉氏哽咽著停了哭聲,但仍不時抽泣著。晉保道:“快擦干眼淚,我有事跟你說。”
等那拉氏整理好儀容,晉保才問:“我聽說上個月端哥兒的兒子請滿月酒,三弟妹交了銀子給賬房置辦,你叫人扣下一百多兩余款,直到三弟妹去問,你才叫人還了,是不是?”
那拉氏一怔,吱唔著道:“這……家里正缺銀子……反正他們也常交銀子回來的……”
晉保卻道:“我還聽說,你如今隔幾天就送東西到四貝勒府上給婉寧,里頭有吃食、衣裳、藥,還有不少財物是不是?”
那拉氏低著頭嚅嚅道:”這……我也是心疼女兒,她從小兒就沒受過苦,一個月二十兩月錢,還不到她在家里的一半兒,叫她怎么過?“晉保冷哼一聲道:“胡涂!女兒嫁了人,就是別家的人了。別說人家沒虧待她,就算真的對她不好,我們又能怎么樣?你三天兩頭的送東西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婉寧日子多難過呢,你叫四貝勒四福晉怎么想?豈不是更覺得婉寧不懂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