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姻親之事,蕭執更是神情懨懨,天下間,除了京城那位女子,余等皆是俗物,全不想娶。況且現在整日忙得跟狗似的,哪有心情,哪有時間去想娶親的事。
“既是母親吩咐,你看著辦吧,我沒什么意見。”蕭執不經意道。
丁總管知道五爺心里有疙瘩,當初正是因為看中聞閣老家嫡女與三夫人發生爭執,后又因聞小姐與禮部尚書之子發生齟齬,引發拳腳之斗。正因如此,老太爺一怒之下將五爺弄到隆城來吃沙子、煉筋骨皮。
“這個,好歹是往家中娶進一個大活人,五爺總不希望納入一個看不過眼的人不時在跟前晃悠吧?要不,我大概齊說說這兩位女子的特點,五爺稍費神思量一下?”丁總管猶疑聲言。
“這瘠荒之地能有什么好女子,娶誰都一樣。總管你是辦事辦老的人,這份思量就替我代勞了吧,這事辦得你滿意、母親滿意就行。”蕭執淡然說著話起身往床榻方向去。
丁總管緊跟其后,快言快語道:“既然五爺如此說,那老奴就作主了。不過,還是得讓五爺知道個情形。
這兩位女子,一位是同知張家次女,本地方人氏,按理說娶這樣一位女子,對五爺在此地立足大有助益,只是聽說,這位女子性情有些嬌蠻。
還有一位是通判方家庶女。這方家原住京城,本是名門旺族,兩年前因被牽扯入惠王謀逆案被發配至此。這方家家教甚嚴,調教出來的子女都不錯的。這位方家三姑娘性情溫婉,秀外慧中,在家常協助打理中饋。
老奴覺得,將這方家女子迎進來比較合宜。五爺覺著呢?”
蕭執已坐到床榻邊沿,看著總管隨意聲道:“我倒覺得娶個鬧騰些的回來,生活比較有意趣。”
丁總管神情一僵,臉現難色道:“可是,五爺畢竟不會長留此地,兩三年之后,五爺是打算帶著這位小夫人回京,還是將她留在此地?
若是娶了這位方家女子,將來無論是帶走還是留下,想來都不會有太多麻煩。”
蕭執忽而笑了,“所以說,我的意見只是意見,起不了什么作用,既然你和母親早有成算,何必多此一問?”
原來五爺只是試探自己,詐出三夫人在此事中所占的份量,丁總管赧顏,朝五爺臉上多看了兩眼,蕭家攏共九位爺,唯這位五爺性情難以捉摸,最得老太爺歡心的是他,最惹老太爺生氣的也是他,最能來事的是他,最能闖禍的還是他。永遠猜不透他腦瓜子里想什么。
“行了,這事就按母親的意思辦吧。”蕭執發話。
“那,那便定下方家庶女了。五爺安歇,老奴不打攪了。”
……
兩個月之后,一頂紅轎進了隆城副總兵家宅院。
隆冬時節,整個隆城被覆蓋在冰雪之下,清晨,天未透亮,蕭執匆忙洗漱間,聽丫鬟冷秋稟告方夫人前來問安。
蕭執從窗口向外望去,見院中立著一道身影,任風急雪撲,那人低著頭一動不動。天光不明,看不清那人的臉,也看不清那人衣衫的顏色,只看那木樁一樣杵在雪中沒有生氣的身影,蕭執頓覺一陣不舒心。
“讓她回去吧,叫她恪守本分,往后都不必過來問安。”蕭執吩咐。
駐立在雪中的方云錦聽聞丫鬟回話,點了下頭,轉身離去。昨夜新婚,夫君卻未踏足后院,云錦在房中等了一整晚,挨至天明,一大早過來問安,當確定夫君不待見自己,心下安然,腹中存了許久的稿語看樣子實沒必要訴之于口了,這樣的情狀,甚好!
踏著積雪,云錦步覆從容向后院去。
這宅院是個四進院落,翻新不久,裝飾簡潔。第一進院落是待客之用,二進院落住著五爺和丁管家,三進院落原是空置的,現給了新夫人居住,四進院落是廚房、水房、下人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