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用過午膳趕緊回營。”蕭執聲言。蕭琛被塞進兵器營,兵器營的長官是蕭執鐵桿好友,所以,蕭琛在營里根本不會受什么委屈。軍營里三頓不是面就是饃這是事實,但非在戰時,軍紀沒那么嚴,將士們不當值的時候打野食很尋常,蕭執才不相信蕭琛會老老實實一日三頓吃營里的伙食,他若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話,哪里有錢、有門路弄來這些補品和食材。
“五哥,讓我住一晚吧。老太爺讓你照看我,可沒讓你這么煉我。”蕭琛撒嬌賣萌。
搬出了老太爺,蕭執意念便有些動搖,從小到大每闖禍,都是老太爺替自己擋災。離京城之時,還給老太爺添了一回堵。
“明日早上早些起。”蕭執放話。
“謝五哥!”蕭琛高興得一蹦而起,立轉身往后院跑去。
云錦在后廚前面的菜地上忙碌,見蕭琛來,十分高興。趕緊凈了手,與蕭琛去了居院西偏廳相聊。
在軍中呆了十數日,蕭琛變化很大,目光更清透明徹,骨子里好似多了一種或稱為陽剛之類的東西。不變的是,仍舊笑容可掬,而且對云錦不話不說。
云錦一邊手剝核桃一邊聽蕭琛滔滔不絕講述在軍營里的事。云錦剝出一塊核桃仁,蕭琛便吃進一塊,云錦遞上果盤,蕭琛便自然抬手拈了水果吃。
二人神態舉止親昵得好似分離許久的姐弟乍然重逢。
蕭執邁入后院,遠遠聽到蕭琛歡快的話語聲。步至西側廳門口,丫環要進去通稟,蕭執抬手制止,佇立門外靜靜聽了些時,默然離去。
這一下午蕭琛都在云錦這邊。
“五嫂,我想考進士做文臣,你覺得呢?”蕭琛閑坐云錦書房里從一本書中抬頭對云錦聲言。
“為什么會有如此想法?”云錦放下手中正在看的《輿地廣記》,平靜聲問。
“武將要在實戰中才能成長得快,無論看多少兵書、演兵練陣多少次,都只是紙上談兵。如今天下太平,沒有仗可打,武將得不到歷煉,也沒有軍功可建。
隆城兵器庫里放置的兵器都腐爛生銹了,將士們的骨頭也都松散得很。上頭發放的軍餉一減再減,一拖再拖,將士們為了生計,將主意打到屯田、百姓身上。保家衛國的軍人反倒成了蛀國擾民的強盜土匪。五哥一身好武藝,坐到副總兵的位置,成日里卻只能做些造冊、催糧、清戶之類的瑣事。
做文臣的話,施展抱負的空間就大了,可以治縣安民,可以文以治國。”
文錦思忖了片刻后,聲道:“這江山社稷、文韜武略,我一介婦人不該多嘴多舌。不過,你問到我了,我便信口說說,說得不好或不對,勿見怪。”
“五嫂直言便是,我就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云錦沉靜道:“我覺得,文臣武將都是安國定邦之才,無輕重之論。和平時期,武將發揮效用的地方也很多,不一一列舉。而且現在也還不算真正的和平,韃靼、女真一直在邊境活躍,一旦發現大明朝軍事力量薄弱或有機可趁,定會南下侵擾。作為武將,得時時準備著。
一名出色的武將不光得驍勇,還得了解士兵,了解兵團,擅總體調度。所以,你五哥現在做的這些事,并不是瑣事。
做文臣也沒什么不好,百余年前首輔張先生,出身軍戶,對軍事了解,重視邊關關系,知人善任,其在朝一生,無外敵敢來犯。
我的意思,無論身處哪個位置,明確目標,堅守信念,做自認為正確的事,早晚你會成為自己想成為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