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啊,為什么?”
“奴婢,不敢講。”
“我命令你說,直言不諱!”蕭執寒起臉。
“那,五爺請恕奴婢直言冒犯。”見五爺首肯了,冷秋才敢回五爺的問題:“奴婢私心里覺著,小五奶奶是因為那個孩子的離去過度悲傷,走不出心里那片陰影,沒有勇氣和信念面對往后的生活,這才選擇離去。
小五奶奶是個心思細膩又謹慎小心的,而且極重情,心里十分在意那個孩子,早知有身孕卻瞞著不說出來,大概是怕大伙都覺得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怕孩子的命運終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怕五爺會身陷煩憂之中。
小五奶奶離去之后奴婢才恍惚想起,在那個孩子還未出事之前,有那么一段時日里,小五奶奶總是有意無意關注著前門院的情況,凡有人說起城里邊新鮮事都留神細聽,不時會問些街道方位、貨運方面的信息。
奴婢猜想,小五奶奶可能早就存了帶著孩子離去的想法。為了這個孩子,小五奶奶費盡心思,當一切愿望落空之后,小五奶奶自是無法承受打擊,萬念俱灰。”
蕭執忽然坐起身,“她為什么不肯全然信任我?若是她一早告訴我孩子的存在,興許那孩子不會出事。孩子離去我的痛苦不比她少,可我不能一直如她那般沉浸在痛苦之中,不能為了圖自己痛快不管不顧傷害身邊所有人。
我甚至來不及體味自己的苦楚,忙于同各方斡旋,應對各種變故,我焦頭爛額,身心備受煎熬的時候,不期望她體諒,只希望她好好的,我努力得還不夠嗎?已然承諾三年內建功立業搬出蕭府獨立門戶,她為什么不肯等我?我要向她證明我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不是沒有膽氣、沒有擔當、沒有能力、沒有抱負的人,她為什么不給我機會?”
面對五爺滿載著怨怒和不甘的聲聲發問,冷秋替五爺感到心痛,卻無法替代小五奶奶一一回復。
見冷秋恓惶不語,蕭執滿腔的怨艾宣發不出去又無所著落,自是知道從冷秋這里獲取不到答案,頹然垂下頭以手抵額角,淡然聲道:“你回屋去吧。”
冷秋自知開解不了五爺,將手上的長衫輕輕放在石壁上,轉過身準備回屋,卻被身前立著的一道身影驚得倒吸一口氣,穩定心神之后立即行禮恭稱:“五奶奶。”
蕭執偏頭回眸,見聞筱然臉若寒霜,目色幽沉,其人在滿院紅光的映襯下顯出幾分森森凌人的意態。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五爺為了那個女人四處奔走,還逃婚?大婚之日,五爺滿心記掛著別個女人,為那個女人黯然**、借酒澆愁。我算什么?一樣物件嗎?八抬大轎抬回來便扔在一旁棄之不理?
既不想真心待我,為何娶我?我聞筱然雖然聲名受辱,可并不是非嫁你不可。我一顆真心予你,你卻棄之如塵,受如此折辱,倒不如出家為尼!我這便去所有賓友面前昭告實情,解除你我婚約,為你解綁,也解了你我這番孽緣。”
憤然說完一席話,聞筱然轉身往院外奔去。
“你要去沒人攔著,但勿必考慮清楚!”蕭執身子未動分毫,看著聞筱然奔去的方向,語聲清冽:“昭告實情的話,話是不是得從中秋節那晚說起,告訴所有賓客中秋節那晚,你是如何教唆靳旭引我去鵲尾橋與你偶遇,又是如何在鵲尾橋上提前布防設陷讓自己順利落水讓我及時跳下去救你,又是如何將那件事弄得滿城皆知。”
聞筱然倏然止步,回轉身,雙目赤熱凝望蕭執。
“若不是被令尊擺了一道,我無從知道靳旭原來是令尊早年寄養在兵部尚書靳大人家的私生子,真是失敬。如今,我與他的情誼相比從前更加深厚,相互間更是無話不談。中秋節那晚發生之事,他已悉數坦然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