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赫,你做甚么”
武馨安伸手在地面上一撐,腰腹一用力,人便又坐了回來,看著自己露在外頭的兩只腳丫子,瞪了丈夫一眼,裴赫笑道,
“這夏日炎熱,去了鞋襪涼快些”
又道,
“你若是覺著地上涼,便將腳放在我的腿上”
說罷將武馨安兩只白生生的腳丫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又舉了桌上的酒杯道,
“師叔的酒放了兩年,倒是比前頭更加甘醇了,你再嘗嘗”
“是么”
武馨安半分不察他的“壞心思”,同他又對飲了一杯,之后舔了舔嘴唇道,
“好似真比以前好喝了不少”
裴赫看著妻子在燈光下紅潤異常的朱唇,喉頭暗暗動了動,便聽武馨安問道,
“你今日去見師父和師叔是為了何事”
裴赫低頭將妻子的一只小肉腳放在掌中把玩,一面將自己想請了二人出山為裕王調理身體的事兒講了,武馨安應道,
“二老年紀大了,早歇了心思不過問外頭的事兒了,前頭師父那出嫁多年的女兒上門求助幾次,師父都狠心沒管,交托給我了,你因著裕王的事兒求他們,多半是請不動的”
“我那師姐有甚么事兒”
裴赫自進了京之后只見過自己那師姐兩回,不過二人年紀相差太大,裴赫的性子又冷淡,二人不過點頭寥寥幾句,并無甚深交。
金八兩膝下只一女,名叫做金珠,早多年前便嫁給了京城許家藥鋪的少東家許坤,金珠與她那夫君初時倒是感情甚篤,生下了三子三女,只后頭年老珠黃,她那夫君就變了心,接連納了兩房小妾,又生了兩兒一女,其中一個庶出的兒子甚是機敏聰慧,極得她夫君歡心。
原本金珠對許坤早已死了心,只一心守著自己的三個兒子過活,盼著以后兒子掌了權,她好享清福,卻是沒想到許坤也不知怎得被小妾迷昏了頭,三個嫡出的大兒子不許進出藥鋪,倒是將庶出的小兒子日日帶在身邊,這讓金珠如何不慌
要知曉這藥行里要想成器,沒個十年八年的苦工是斷斷不成的,因而這鋪子里的少東家多都是自小便在藥堆兒里摸爬滾打,可如今許坤不許三個大兒子去鋪里,倒讓四兒子過去,便是以后嫡出的兒子們接手了家業,沒那本事讓眾人信服的,許坤這就是擺明了要讓庶出的兒子接手家業了
金珠也是尋著許坤鬧過幾回,許坤非但不收斂,反倒是變本加厲的帶著四個兒子四處應酬,人前人后都夸自己三個兒子比不上這四兒子,甚至還私下里說金珠不賢要休了她
金珠嚇得不行,連忙來尋金八兩撐腰,金八兩卻是瞪眼道,
“你生了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做了當家的主母這么多年,他有甚么理由休你還有你這么些年下來,都拿捏不了一個小妾,還好臉來尋老子求救”
頓了頓一指同來的三個外孫道,
“這三個小子若是連人家一個小子都壓不住,你算是白養他們一場了,便索性和離回家,讓老子養你得了”
金珠可沒金八兩的硬氣,只是應道,
“女兒嫁到許家多年,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女兒不肯和離,只求爹爹出面勸他一勸,他納多少房小妾都成,只這家業卻是萬萬不能落在妾生兒子的手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