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為了安安入的錦衣衛?”
裴赫垂眸道,
“小子出身低微,無父無母,本就是孤零零孑然一身,行醫也好,做錦衣衛也罷,原本是無甚要緊的,不過就是混一口飯吃,隨遇而安了,只……自遇上了大小姐后……小子才起心去爭去奪,去謀劃日后的前程……”
武弘文聽了也是有些動容,
“安安……那孩子當真值得你如此么?”
裴赫聞聽卻是起身一撩前襟,跪在了武弘文跟前,
“千值得,萬值得……小子對大小姐之心,日月可鑒,還請武大人成全小子,得與令媛相伴終身,乃是小子人生大幸,以后必定一生一世,矢志不渝!”
武弘文見得這么一位前途無限,形容俊美的少年郎,對自家女兒如此真誠熱烈的求娶,要說不動心那便是假的,不過他終究是宦海沉浮多年,不是三言兩語便腦子一熱,將女兒嫁人的主兒,想了想又問道,
“裴百戶,日后可會納妾?”
裴赫斬釘截鐵應道,
“自此終生,決無二人!”
武弘文看著那張堅定執著的臉,沉呤良久,裴赫亦是跪在當場,垂頭不語,安安靜靜等著武弘文發話,書房之中一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當中……
這書房里的二人不急,此時間那外頭偷瞧的小程氏卻是急了,這廂在后花窗處看得是連連跺腳,心中暗道,
“老爺這也不知矯情甚么,這樣的女婿都不要,要遭天打雷劈的!”
前頭程貴將人給引了進來,轉身就去向小程氏報了信,小程氏聞聽立馬扔了手頭的事兒,便往書房趕,她也不從前門進,躡手躡腳轉到后頭偷聽,隔著花窗見著那跪在地上的裴赫,那是一陣的心喜,
“哎呀呀!那王媒婆果然沒有說謊,這樣好的兒郎,能做我們家的女婿,當真是天大的福氣!”
卻是不由自主在心里,替女兒們嫉妒起武馨安來,
“……也不知走了甚么狗屎運撿了這么個大便宜,我那三個姐兒,也不知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這廂見武弘文還在端著架子,不由暗暗生惱,想了想故意在后窗處咳嗽了兩聲,
“嗯哼……”
武弘文一驚轉過頭去,見小程氏沖著自己直瞪眼,嘴上無聲道,
“答應他!答應他!”
武弘文看得哭笑不得,沖她擺手,小程氏跺腳反手指了指,武馨安的院子方向,那意思你若是不答應,就等著你那寶貝大女兒跟你翻臉吧!
小程氏抬出了武馨安,武弘文終是心軟了,暗嘆了一口氣,心道,
“罷罷罷!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也操不了那么多心!”
他倒也不是不滿意這樁婚事,只是見著裴赫太過出色,實在不肯相信他的真心,有心讓他多跪跪,為難他一番的,結果被妻子這么一打岔,只得作罷。
當下對裴赫道,
“你起來吧!”
“多謝大人!”
裴赫聞言大喜,忙起身行禮,武弘文又讓他坐下道,
“你學問如何?”
裴赫想了想道,
“倒也略通文墨……”
“是么?”
武弘文一笑,知曉他這是謙虛,他要杭州時與那金大夫也是做了好些年的鄰居,知曉此人有人本事,這樣的人收徒弟便是大字不識也能教出滿腹文章來的。
當下便考較起裴赫的學問來,只他卻不知裴赫雖說從未正經念過一年書,即是兩世為人,閑時讀過不少文章,他是博學強記,胸中存貨極多,武弘文與他交談不久,便覺他言之物,思慮獨道,有超出這年紀的成熟與老辣,不由也是嘆道,
“你為何不走仕途?若是肯靜下心來刻苦攻讀幾年,以你的資質,金榜題名可保輕取前三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