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裕幫我選一個吧。”
耳邊的話語和記憶重疊,似乎除了年齡和兩個人的狀態有些變化外,其他的都與記憶中的相似。
廟會、人群、面具……
岑裕掃過掛在眼前的面具,這里的花樣遠不如劍仙門山下的多,或許珠玉在前,他再也找不出合適的樣式了。
當年的葉楚憐只有十四歲,被晉南和韓霜雪保護得還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和當時的岑裕相比,她像一個小太陽一般的活潑。
她笑著讓岑裕幫她挑一個面具,看著尚且稚嫩的葉楚憐,岑裕的目光下意識落到最高處的狐貍面具。
與別處的狐貍不同,那個面具上畫的是幼狐,除了狐貍慣有的狡黠外,還有幾分憨憨的感覺。
莫名的,岑裕覺得很適合葉楚憐。
他讓店家把面具摘下來交給她,后者仰著頭讓他給她戴上,似乎并不在乎上面的圖畫是什么。
那一次的廟會,哪怕是同樣的東西,只要她有興趣就會盡數買下,但唯獨面具,不管經過了多少個攤子,也不管有多么華美的花樣,她都沒有多看一眼。
白狐面具成了所有商品里的唯一,也是過了十幾年以后還能找到的東西,可惜凡人的東西保存不了很久,漸漸的那個面具便出現損壞地方,然后找不到了。
除了白狐,岑裕再也找不到適合葉楚憐的東西了。
除了青蘆,葉楚憐也找不到適合岑裕的東西了。
那時的葉楚憐并不知道送給岑裕的青色面具上畫的是什么,很久很久之后她才了解,那時一種很常見野草,名叫青蘆。
青蘆生命力頑強,哪怕是磚縫也能生長出一大片,很容易生根發芽,能入藥也能食用。
那是一種不管身處于什么逆境,不管有多少困難都能蓬勃生長的植物,它不是高貴的花草,卻更受人們喜愛,也被大家接受。
這樣的植物很適合岑裕,也蘊含了葉楚憐對他的祝福。
只可惜眼前的面具中沒有白狐,也沒有青蘆。
沒有,他們便不想選,因為在他們心中沒有更合適的圖案了。
“兩位是沒有喜歡的嗎?”攤主看出葉楚憐衣著華貴,不想丟了客人,“我這里還可以自己畫,只是相比起畫好的要貴許多。”
其實應該是更便宜,畢竟人擠人的廟會沒誰會停下來畫面具,但他看得出葉楚憐是個不差錢的人,自然要趁機賺錢。
葉楚憐的確不差錢,也不在乎攤主耍的這點小手段,不是什么將心比心,是真的不在乎罷了。
給了雙份的銀子,攤主便熱情的拿出兩個沒有畫過的面具,還清理出一塊地方供葉楚憐和岑裕使用。
“我很期待小裕送給我的面具。”
提筆之前,葉楚憐笑著對岑裕說,然后落筆便是青色顏料。
活了數百年,琴棋書畫這些東西早就精得不能再精了,比起普通人畫的面具,葉楚憐手中的更加精美,仿佛不該出現在這人來人往的廟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