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破廟】
華正硯走后,寧嶼兒又開始自言自語了,而且像是一問一答。
“華正硯來和你送別了?”
“他要去殿試了,寒窗苦讀數十載,終于到了這一步,真希望他能得償所愿。”
臨走之時,華正硯送給寧嶼兒一個精致的木盒,里面裝的是其母生前留下的簪子。
簪子下面是一張字條,應是華正硯親手所寫:
“正硯金榜題名之時,便是嶼兒安家之日。”
“嶼兒,你可知這算得上是定情信物了?”
“阿司姐姐,我知道,何以結相于?金薄畫搔頭。”
“看來,華正硯確實帶著你讀了不少書,但愿詩中的浪漫都是真的。”
“嶼兒要有一個家了,到時候,阿司姐姐你也會有一個家了。”
寧嶼兒笑得天真爛漫,住在她身體里的另一個魂魄楚司語也感受到了那種開心,就要說出口的警告都收了回去。
“嶼兒是想將來住在大房子里,穿好看的衣服嗎?”楚司語不愿掃寧嶼兒的興,索性與她聊起了以后的事。
“我想有一個家,可以和家人在一起吃飯,”寧嶼兒朝四周看了看,“房子嘛,只要比現在亮一點就好。然后,我想自己開一個小醫館,看病不收錢,抓藥收錢,攢些錢……”
楚司語看不到寧嶼兒的臉,但也能想象到她的憧憬與向往。
朝廷命官的夫人可以在外自由行醫嗎?狀元會娶乞丐為妻嗎?
這些問題的答案顯然都是否定的,或者起碼是沒有先例的。楚司語有無數個理由打破寧嶼兒的幻想,但她都沒說出來。
既然是在凡界,那便讓嶼兒歷歷這人家疾苦、七情六欲。或許,華正硯真的能夠不懼流言、打破世俗,凡人壽命不過數十載,若真能碰到一段真情,嶼兒也不算白來人界一趟。
“等他老了,不再為官了,我的醫館估計也已經開大了,也許中原各地都會有分館呢。到時候,我便和他四處游歷、吃遍天下美食,遇病則醫……”
寧嶼兒絮絮叨叨了一晚上,楚司語的魂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迷迷糊糊中聽到寧嶼兒嘟囔了一句:“但不管什么時候,阿司姐姐都是我最親的人,無論在哪里,都要帶著你……”
在幻境中的楚司語眼前突然出現了日月同輝的景象,這個孤獨許久的靈魂終于有了一個美好的夢。
【葉府】
“殿試在即,西境蠢蠢欲動,皇上竟然還要派這么多兵去追查離島散離之人。”上完朝后,葉老將軍搖了搖頭表示不解,“對了,你當時不是去過離島嗎?那上面的人果真有那么可怕?”
葉厲明沉默了許久,不知該怎么回答。
當年,禿發平蒼帶著幾個年輕將領去往離島,他就是其中一個。
他曾親眼看到離島上的火逐漸蔓延開來,荒草在熊熊烈火中化成黑焦色,火勢漸猛時,他曾親耳聽到刺耳的呼救聲,許是女人哭喊的聲音,又或是嬰兒啼哭的聲音,夾雜在一起,仿佛要撕裂他的耳膜。
火光連天,即便站在離島對岸,葉厲明都感受到了那種煎熬的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