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月光如水。
漆黑的小花園,被銀色的月光,鋪得滿滿當當的。
紅花,靜悄悄地落。
奇怪的樹影,張牙舞爪地印在地上。
除了落花的簌簌聲,只有夜貓子的啼叫聲,倦鳥的喳喳聲。
還有我們的腳步聲。
我們的腳步,踏過吱吱嘎嘎的木頭樓梯,再噔噔噔地走過木頭地板,最后,停在張老師的小辦公室里。
我們五個人,擠在被傳喚的長椅上,稍顯擁擠。
張老師瞇著眼睛:“你們不覺得擠嗎?”
于是,我和陸敏站起來,坐到了靠門的凳子上。
張老師嘆了口氣:“歐陽君,林寒,沒想到,才過了一天,你們倆,又來了。”
我有點沮喪。
“說吧。”張老師還是端著,令人犯困的節奏:“你們怎么會去打擂臺的?”
我站了起來:“張老師,是我去打擂臺。他們,不過是去幫我的。不關他們的事。”
張老師,用眼睛瞟了瞟我,幽幽道:“歐陽君,聽說,你以前是韶華的。成績很不錯。為什么在高三,突然轉校來晉誠。然后,又搞出這么多幺蛾子?”
我低下頭,咬咬了嘴唇:“張老師,主要,是,因為,我,喜歡晉誠的氛圍。”
張老師臉一沉:“少跟我插科打諢的。”
我低頭不語。
張老師又道:“你說你去打擂臺,你很需要錢嗎?”
我還是低頭不語。
非暴力不合作。
嘿。
我就是這么機智。
沉默,是金。
更是緩兵之計。
可惜,張老師,根本不吃這一套。
她不徐不疾地道:“歐陽君,如果,你還是不說話,那,我就只能請你家長來學校談一談了。”
請家長,是老師的殺手锏。
一般請家長的后果,就是屁股開花。
但是,我是不懼怕這一套的。
我,抬起頭來,望著張老師,坦然道:“張老師,您不用麻煩了。我沒有家長。”
“沒有家長?”張老師迷惑地盯著我。
陸敏等人,聽我此言,也很震驚。
我繼續道:“我的母親,因為生我弟難產而死。我父親,也在三年前去世了。”
張老師有些遲疑:“那,那你和你弟,還有別的親人嗎?”
“都是些遠親,很少見面。”我說得很淡然。
張老師皺著眉頭:“那,你去打擂臺,是為了養家?”
“不是。”我搖搖頭:“父親留下一筆錢,足夠我和我弟上學。我去打擂臺,是因為,我弟,兩年前,查出了白血病。M3型,急性早幼粒細胞白血病。我們從韶華轉學到晉誠,是因為晉誠,離市醫院更近,方便我弟去做化療。”
呵呵。
父母雙亡,一個白血病的弟弟。
小說的標準套路。
惡俗的橋段。
北風那個吹……
但是其實人生就是這樣,不如意事,十之**。
每個人都有挫折,都有不如意。
不用大驚小怪。
不用傷春悲秋。
更不用互相憐憫。
要怪,就怪那個吃飽了撐的司命星君吧。
我平時,不想將這些事情,掛在嘴邊,就是因為,人生嘛,就是一場歷練。
開心,不開心,都不過是路上的風景。
何必要像祥林嫂一樣,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不公,求關注,求憐憫,求安慰,求同情?
今日說出來,我倒也坦然。
省得某些人,對我研究來,研究去的。
于是,我說完了,長吁一口氣,整個人都釋然了。
倒是苦了這些關注,憐憫,同情我的人。
他們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怎么來憐憫和同情我。
張老師,嘆了口氣:“歐陽君,你,真是不容易。”
我笑了笑:“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