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之所以這么篤定,是因為他收到一個消息。
田福堂和他的兒子潤生鬧矛盾了。
這段時間,田福堂雖然在石圪節公社掛著揚水站副站長的名頭,但他知道自己的是身份,所以從來不去揚水站礙眼。
他也不愿意在村子里待著。
正巧徐治功上任常務副縣長之后,提拔了孫少安當村支書,但也沒虧了田福堂。
一過年,就給他安排了一個活計。
讓他帶著一個施工隊,給水電局一個下屬單位要修建十幾孔窯洞,田福堂再次到縣城當起了包工頭。
老田是個天生的領導人,很快就形成了出色的包工頭,不亞于走州過縣的胡永州之流。他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忙得不可開交;雖然咳嗽氣喘,照樣指手劃腳,一點也不失當年的氣魄和風度!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兒子潤生來找他,給他帶來一個消息。
潤生跟著姐夫學開車,出門時間一長,遇到了當年的高中同學,少平的初戀女友,后來移情別戀和顧養民交往的郝紅梅。而郝紅梅高中畢業后,很快和顧養民分手,主動嫁到外縣去了,結果兒子剛出生他丈夫就去世了,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帶著娃。
潤生一遇到她,心底的男人情懷便打開了,千方百計的幫助她。
這樣一來二去,兩人便走到一起。
可田福堂是老時代過來的人,怎么允許兒子看上一個寡婦?還帶著前門的娃娃?
不僅老田不愿意,他的妻子,潤生媽也不愿意。
于是潤生無奈之下,下意識的便找到孫玉亭。
玉亭總算念過幾天書,又在太原鋼廠當了幾年工人,見過世面,因此對這事倒能理解。他趕到田福堂家里,像一位敢對“圣上”諫言的忠臣一樣,對前支書夫婦說:
“福堂哥,嫂子,你們要尊重潤生這感情哩。既然潤生和那寡婦有愛情,你們就要理解娃娃哩!二婚女人又怎?當然,農村對這事有說法,可那是封建主義!”孫玉亭說得倒振振有辭。
“你懂個屁!誰叫你來添這楊柳情?”田福堂氣憤地對他的前助手出言不恭地喝罵道,他討厭玉亭到他家里來火上加油。
孫玉亭立刻被田福堂罵得張口結舌,說不上話來了。他再一次意識到,田福堂已經不再把他孫玉亭當一回事。
所以孫玉亭只能知趣的離開。
潤生無奈,只好又找了陳昭。
陳昭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先讓潤生回去,找來金俊武,和他彈起來辦飼料廠的事。
最后陳昭笑道:“只要咱們村里不反對建飼料廠,那么掃盲班老師我來找,我還給她地方住,說不定她還得感激我!”
金俊武狐疑的看了陳昭一眼,問道:“你不會背著秀蓮找了個小姑娘吧?”
“說啥話呢!”陳昭不滿的擺擺手,將潤生與郝紅梅的故事說給金俊武聽,然后嘆道:“這是公私兩利的事情,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潤生這孩子老實巴交的很,這次下了決心和福堂叔對著干,那肯定是因為他們說的愛情,這件事既然潤生來找我,那我肯定要幫忙。再說了,能留一個高中生在我們村,也算留一個人才!”
金俊武笑了笑:“你就不怕福堂一家人找人家的麻煩?”
“不會!田福堂會找別人的麻煩,但不會找他兒子的麻煩!”
陳昭自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