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西,大別山東麓,距離趙二虎所在營寨不遠的一處官道。
說是官道,卻不是什么好路,畢竟處于山區。
比如前面數里之外,就有一段一線天。
所謂一線天,當然是兩崖夾一道,抬頭只能看見連成一線的天空。
這是一段很容易打埋伏的地段,所以押糧官走的很慢,很小心。
因為這幾天這批押糧隊伍就沒有好好的睡一覺。
因為這段時間以來,朝廷的運糧隊在這一帶被發匪劫了好幾次了,所以押運糧草的清軍都上了心。這次運糧時,押運隊伍人數增加到了五百多人,警惕性也大大提高,始終有一部分火槍手時刻準備著開火。
但是從昨天開始,就有一隊發匪出現在官道附近。運糧隊很快就發現了土匪們的蹤跡,隨即與土匪們打了一仗。發匪畢竟是發匪,沒有石達開、李秀成、陳玉成這樣的悍將帶隊,他們根本不能和清軍正面打,所以在運糧隊猛烈的火槍射擊下很快就被打跑了。
但押糧官卻不敢大意,根據出發前上司的交代,這幫發匪們頗為悍勇,絕對不能小看。
事情果然如此,土匪們被打跑之后并未放棄,而是陰魂不散的尾隨著運糧隊。大有準備趁著運糧隊大意時候下手偷襲的意思。
昨天夜里,押糧官在官道上嚴加防范,數次用火槍射擊打退了發匪的進攻。這一晚上下來,已經是人人疲憊不堪。
此時押糧官已經沒了立功的想法,滿心希望趕緊運這么一批犒賞的東西到前線去。
“大人,過了前面的一線天,就是魁字營的地盤了,我們要不要加快行軍?”
手下對著押糧官問道。
一夜沒睡,不僅僅是押糧官雙眼通紅,運糧的部下們也是各個神情疲憊。發匪們數次騷擾,部隊打了一夜的槍,還有十幾名兄弟因為火槍炸膛受了傷,眼下部隊的士氣已經跌落到谷底。
“什么?你還想過一線天?不怕中埋伏嗎?”押糧官呵斥了手下一番。
用腳后跟想,也知道那里肯定有發匪在那里埋伏。
因為在那里,運糧隊手中的火槍威懾力大減,發匪就能直接從山崖上跳下來肉搏。
而兄弟們被騷擾了一夜,人人疲憊,一旦中了埋伏,那可就完蛋了。
“我已經派人聯系了魁字營,他們很快就會派隊伍接應,到時候我們就不懼怕發匪了!”
“大人英明!”手下連忙拍了一個馬屁。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前方官道遠處傳來了喊殺聲,此外還有槍聲傳來,聽聲音還挺密集。
果然是一線天埋伏了發匪!
等等,既然一線天埋伏了發匪,那誰與發匪們打起來了?是魁字營派來的援軍么?
“大人!大人……咱們怎么辦?說不定前面是魁字營的兄弟們!”說話的小軍官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慌什么?”押糧官喝道,“排好陣勢,原地固守。”
“可是……聽說魁字營是軍機處姜公的心腹……”手下說道。
姜公是朝廷大佬,進士出身,又是興辦團練第一人,在朝中和地方都是勢力雄厚,若是聽說手下軍隊被發匪襲擊而這批押糧隊伍不去營救,那姜公發作起來,捏死他們如同捏死一只螞蟻。
但押糧官卻是知道,若是想以后面臨姜公的怒火,那也得有命活下來才行,所以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能主動出擊。
槍聲響響停停了好幾次,整只運糧隊伍全都繃緊了神經,突然前面七八個手里拎著長槍的家伙,沿著官道跑來。
“準備放槍!”押糧官立刻命道,
一見前面密密麻麻的火槍,這七八個人立刻向兩邊林子里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