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上位者,該下狠手的時候必須要狠下心去。
雖說陳昭說那些人有勾結倭寇之嫌疑,那肯定是誣蔑。
但是說他們偷稅漏稅,卻是一個沒跑。
但要是繼續深挖下去,那些被抄沒的鹽商家族,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了血腥,就算是全部都斬殺了,那也一點都不冤。
但是真要是深挖下去,只怕揚州城有一半的人的都得牽連進去,整個官府只怕要一掃而空。
真要是到了那個地步,他林如海不過一個巡鹽御史,有上供的金銀在,可以安安穩穩的換一個地方繼續做官。
但是他高良育,以及整個揚州官場,加上兩江官場,只怕要天崩地裂啊!
皇帝新上臺,正愁著沒有足夠的位置給夾帶中人安插呢。
所謂官官相護,也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高良育只能順著御史衙門給出的臺階往下走。
腦海中想到這個念頭,高良育不禁對林如海有了十幾分的欽佩。
短短兩個月,便能對揚州有這么深的認識,然后還有足夠的實力出手,不愧是天子委任的第一個外赴官員啊!
高良育正想著這些問題的時候,陳昭輕輕一笑:“知府大人高屋建瓴,下官十分欽佩,日后天子青睞,官運亨通,入閣拜相,只怕不在話下。”
說著陳昭沉吟道:“說來巡鹽御史命下官有一件事情需要知府大人幫忙一二!”
高良育捋著胡須露出幾分好奇之色道:“哦,不知林御史有何事要本官幫忙,但請直言便是。”
陳昭緩緩道:“知府大人也知道,此番巡鹽御史衙門抄沒了十幾家鹽商、士紳之家,其中金銀珠寶之類倒也罷了,到時一并運往京城獻給陛下便是,可是這些家族當中所抄沒出來的田畝、商鋪地契之類卻是極多……”
高良育眉頭一挑道:“那林御史的意思是?”
陳昭微微一笑道:“巡鹽御史衙門昨日之舉,令揚州聞之變色,所以需得知府大人出面,邀請一些權貴、豪紳,巡鹽御史衙門準備將那些抄沒的田畝、商鋪以市價的六成發賣!除此之外,巡鹽御史衙門還有一件事向眾人咨詢。”
一旁站立的高府管家聞言,眼睛一亮。
作為打理高府瑣事的管家,他當然明白這里面的商機。
高知府不便出面,但高管家可以找第三者出手幫忙,若是能夠買下一部分田畝、商鋪的話,隨之轉手再賣出去,那都是幾乎一半的暴利了。
想到這里,不由得用熱切的眼光看向自家老爺。
高良育出身南陽高家,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微微沉吟,便點頭應道:“既然林御史有安定地方之態,本官作為揚州知府,自然責無旁貸,不若十日后,本官命人在揚州開鳳樓舉辦一場宴席,到時候林御史和陳巡檢將那些田畝、商鋪地契都帶上,料想大家也不會讓揚州御史衙門失望。”
陳昭笑道:“有知府大人此言,我們巡鹽御史衙門上下也就可以安心了!”
張鶴青和韓孝忠在兩人面前,眼睛來回轉,不斷地傾聽和咀嚼兩人話語當中的深意,卻是大氣不敢喘。
他倆也聽出來了,這個陳昭雖然背后是林御史,但是卻以巡檢的身份和知府高良育交談,自始至終,都沒有落於下風。
想到這里,再想這自己只能在脂粉堆里稱王,在紈绔圈里稱霸,哪像人家縱橫官場,殺人如麻,談笑風生。
于是這兩個衙內追隨陳昭之心更盛了。
目送陳昭離去,高良育轉身走進府邸,自管家身旁經過的時候,就聽得他吩咐道:“關于十天后宴會的事情就交給你來辦理,該給什么人送上請帖,這兩天我會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