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的雨很細,細得幾乎看不清,卻將瀝青路面涂成了濃濃的墨色。
栗山櫻良撐著傘,站在暗黃色的樓道燈下,鞋子淋得濕濕的,空氣中飄著一股夜晚雨水的氣味。
“雨好大。”多崎司遞給她一條毛巾。
“謝謝。”
栗山櫻良簡單擦了擦身上的雨水,身上的校服襯衣淋濕了不少,緊緊貼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帶有帶有水氣風從身后吹來,單馬尾輕輕搖蕩,有種獨特的空靈美感。
兩人沿著狹窄的樓梯走回五樓房間,在被陰暗潮濕填滿的空間中,她身上清新的香味不可謂不明顯。
“還有最后一道菜,你坐一下。”
打了個招呼,多崎司鉆進廚房烤秋刀魚。
栗山櫻良把剛買的葡萄和雞尾酒飲料放在餐桌上,抱著雙臂環視一圈這個泛著霉味的出租屋。
六個榻榻米大的小房間……
家具很少,廚房門口立著一個小冰箱,正對著一張鋪著橙黃色桌布的餐桌、椅子四把。餐桌有個不銹鋼茶壺.花瓶里的水仙花即將枯萎。
除此之外,房間里只有一張書桌和一個衣柜。
她走到書桌邊,伸手摸了摸左面的特大號筆筒,插著各種鉛筆、尺、制圖筆。文具盤里有橡皮、修改液、透明膠帶、五顏六色的別針,還有鉛筆刨。一張臺燈,燈罩的顏色…是黃的。
靠窗的地方鋪著席子,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目之所及的地方,一切井然有序,了無污痕。
挺好的......
栗山櫻良折回到廚房門口,看著給秋刀魚翻面的多崎司:“剪發了?”
多崎司回頭朝她問:“造型還可以吧?”
“一般。”
“你撒謊。”
“哼~!”栗山櫻良眼瞼低垂,視線移到地面,房間沒有多余的拖鞋,所以可以看到赤著的腳。注意到多崎司的視線也跟著移動到自己的腳上,她下意識往墻壁方向挪了挪,把腳藏好。
“摸都摸過了,你害什么羞。”
栗山櫻良抬起臉,冰晶般美麗的雙眸瞪著他:“閉嘴!”
多崎司略聳了下肩,把秋刀魚從烤爐里取出,隨手抓起一把蔥花灑上去,再烤一分鐘取出,狹窄的廚房內頓時香氣四溢。
洋蔥燒牛肉、烤秋刀魚、絲瓜豆腐花蛤湯三樣菜擺到餐桌上。
算不得豐盛,但菜色無可挑剔。
栗山櫻良打開一瓶雞尾酒飲料遞給他,順便說道:“上次在二宮家就想說了,你這人人品雖然不行,但廚藝還是值得夸贊的。”
“什么叫人品不行?”多崎司喝了一口,青梅味的酒精飲料,度數很低。
“那你倒是說說怎么惹二宮生氣了,她都三天沒有發消息了!”
在【二宮&栗山&多崎】三人群聊中,小可愛每次都是話題發起人,只要她不先說話,群里永遠都靜得像是沉到了馬里亞納海溝最深處。
多崎司舀了一碗花蛤湯喝,沒有說話。
湯的味道異常鮮甜,喝完一碗,他又舀了一碗接著喝。
暗示時間流逝般的沉默持續片刻。
在這時間內,栗山櫻良吃了一塊牛肉,等咽下去后她才問:“說說你打算怎么辦?”
多崎司低頭吃菜,轉移責任似地說:“她都說在她原諒我之前,讓我不要和她說話,我還能怎么辦?”
栗山櫻良緩緩吸氣,憋在肺里好一會兒,然后徐徐吐出。
“你應該知道...”她說,“二宮至少是對你很有好感的,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她可以無視所有人,直勾勾看著你。眼里有光,嘴角帶著所有人都能察覺到的笑容,況且她本身也不想去掩飾。”
“我又不是不知道。”
“然后呢?”
“我還能攔著她有好感不成?”
栗山櫻良定定看著酒精飲料的玻璃瓶。
看標簽,看瓶口,手指捏著瓶頸來回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