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說我可以直接跟著高一下學期現在的進度走,甚至還可以緩上一緩。”
“我爸媽聽了老師的玩笑話后笑了笑,但是笑得不是很真切。”
“我爸媽似乎還沒從我出了車禍這件事情中徹底走出來,因為我時不時還是能從他們的神情中看到悲傷和痛苦,甚至有時候,還摻雜著一絲無助。”
“但這也確實是需要時間去適應的一件事,而我需要去適應的則是另一件事。”
“實際上學習上的事情一直都不足以令我操心,我感到困擾的是,我將要以一個這樣特殊的插班生的身份突然融入進一個已經成型的團體中。
這令我感到非常不適。
這種不適在我小學跳了兩級時就已經埋下了種子。
只不過因為我比同班的人年齡更小悟性更高,我就得接受來自所謂哥哥姐姐們惡劣而幼稚的惡作劇嗎?
而我又不屑與他們一般見識,因此他們像是得到了默許般得寸進尺,久而久之,惡性循環就產生了。
我對于我的小學生活極其厭惡,所以我寧可慢慢讀完三年初中,也不愿意再比別人走快一步。
另外,除了這一個關于上學的煩惱之外,更加令我在意的是,我醒來后過了這么久了,李柏樂卻一直沒來看過我。
我姑且也算是有恩于他吧?
我不知道我要是在學校里碰到他了,該以怎樣的態度跟他打招呼。
但我并沒有絲毫責怪李柏樂的意思,我知道他是一個心思敏感的人,也因此他才會和我成了好朋友。”
“或許他也在糾結同樣的問題吧,再見到我時,是該說一聲嗨呢還是說一聲好久不見。”
“我被學校安排在了高一三班。
班級就在一樓,和教師辦公室只隔了一個廁所的距離。
我跟著我爸沿著走廊走向辦公室,當路過高一三班教室時,我下意識地往里看了一眼。
只這一眼,就印證了我全部的忐忑和猜測。
教室里坐著的所有人在看到我之后,就好像是看到了瘟神一樣,立馬把臉轉了回去。
完全沒有對于插班生的好奇和期待,他們沉默著,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再沒一個人抬起頭來看我一眼。
這種心照不宣我見多不怪了,更何況是在一中這種人人爭分奪秒的學校。
我爸把我送到辦公室門口就回去了,他似乎覺得并沒有跟班主任聊一聊我這種特殊情況該怎么處理的必要。
我不知道他是對我,還是對我的新班主任這么放心。
我走進辦公室,班主任老華一見到我就非常熱情地走上來抱了我一下,然后沒有叮囑我任何話就把我帶到了教室。”
“老華站在講臺上說:這是今天剛轉到我們班的江文青同學,江文青同學剛出院,身體還沒有痊愈,所以大家以后沒事都不要去打擾他,知道了嗎?”
“真是一針見血又雪上加霜的一句話。
不過我也確實沒有和任何人交流的心情。
所有人聽完之后只是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然后繼續看自己的書,極其刻意地不看向我。”
“我不想自討沒趣,于是問老華,老師,我的座位在哪里?”
“老華直接拉起我的手,領著我往教室最后面走。
說實話,我有些討厭他過于頻繁的親密接觸,這會讓我更深刻地感受到和同學之間的隔閡。”
“你以后就坐這吧。好了,你們好好早自習,我走了。”
“話落,老華干脆利落地走出教室。
我站在教室最左邊的角落,看著鋪著一層肉眼可見的灰塵的桌椅,暗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