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外,爆炸聲不斷傳來,甄建帶來的大軍正在跟梁國大軍交戰,那爆炸之聲,正是甄建大軍用出的手里雷,雖然梁軍的人數遠多于楚軍,但他們剛剛失去了主帥,士氣低落,還被楚軍的手里雷炸了個措手不及,陣型大亂,頓時戰意全無,交手不久就想要逃跑,楚軍一路追殺,穩占上風。
甄建并沒有參與這場大戰,他只是下達殲敵的命令,其他的事情,自有麾下的將軍們去完成。
他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送秦淵一程,樊城內,城墻的缺口處,秦淵依靠著城墻坐著,眼皮耷拉,他看起來有點疲憊,身上的紅光也所剩無幾了。
秦雪陽跪坐在秦淵面前,流淚不止,甄建也是跪坐在秦淵面前,雙眼含淚,此時此刻,他心中萬分悲痛,如果這個世上有一個人能讓他打心眼里去敬重,這個人肯定是秦淵,當世真正的大英雄,可是,他最敬重的這個大英雄,此刻就要死了,就要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了,他無法接受。
“甄建……”秦淵輕喚一聲。
“晚輩在!”甄建強忍淚水,抱拳回答。
“我這橫江鎖……是個好兵器,以后就交給你了。”秦淵雖然壽命將盡,但居然單手拿得動數十斤重的橫江鎖,橫遞到甄建面前。
甄建望著橫江鎖,表情變得肅穆起來,他知道,秦淵交給自己的,不僅僅是一桿槍,還有守護大楚江山的重擔。
秦淵是大楚的護國城墻,終于,這堵堅固的城墻倒了,而且還是被秦桓拆倒的,接下來,大楚將何去何從。
秦淵雖然是彌留之際,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臨死傳槍,希望甄建能挑起守護大楚的這個重擔,這個重擔,真的非常非常重,非常人所能擔當。
“將軍……我……”甄建欲言又止,沒有伸手去接槍。
秦淵沒有收回手,而是問道:“你怕了?”
“沒有。”甄建目光堅定地搖頭,道,“我愿意跟將軍一樣,為了自己的國家,獻出自己的性命,可是……我不想為了愚昧無能的朝廷,做出無謂的犧牲。”
“唉……”秦淵聞言長嘆一聲,從他的表情之中可以看出,秦淵似乎很失望,但不是對甄建失望,而是對朝廷十分失望。
過了片刻,秦淵緩緩道,“年少之時,我何曾沒有過于你一樣的想法,但……我這一生,羈絆太多,為了保全秦家忠義之名,不敢有半分逾越之舉,一生為之所累,但你不同,你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只要是為了大楚百姓好,你盡管放手去做便是,接槍吧。”
甄建聞言渾身一震,緩緩伸出雙手,接過了橫江鎖,他知道秦淵話中意思,可以看得出來,秦淵對這腐爛的朝廷,也很失望,他甚至還暗示甄建,即便甄建哪一天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秦淵也不會怪他,這是對甄建的無上信任。
“將軍……”甄建手捧橫江鎖,淚水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甄建和秦雪陽流淚哭泣,然而秦淵卻面帶微笑,道:“男兒流血不流淚,不許哭,相信你一定能用此槍,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甄建用力點頭,抬袖拭去了眼淚。
秦淵轉頭望向秦雪陽,抬手摸了摸秦雪陽堅硬的甲胄,喟然嘆道:“雪陽,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和你娘,爹守護住了千萬百姓,卻沒能護住她。”
他頓了頓,又道:“你是女兒身,本應該跟其他官員家的大小姐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金枝玉葉,受百般驕寵,而我卻把你當男孩一樣教養,習武,學兵法,打仗,跟一群渾身汗味的兵卒一起長大,爹知道,你從小到大,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爹……對不起你。”
“不!爹你是最好的,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別丟下雪陽,別丟下雪陽……”秦雪陽抱住秦淵的半個身子,嚎啕大哭,這是她唯一的親人……
“路已經選下了,那便要將它走完。”秦淵顫抖地抬手替秦雪陽拭去淚水,悠悠道,“我是軍人,這是我的宿命,能夠死在戰場上,馬革裹尸,這是我最滿意的死法,你們不必如此悲傷。”
“不,爹你不要死,別丟下雪陽……”秦雪陽的淚水一刻都未停止過。
“甄建。”秦淵緩緩叫了聲。
甄建道:“我在,將軍請說。”
秦淵朝他一笑,緩緩道:“我傳你虎牙令,算是你師父吧?”
甄建神色一肅,正式跪在他面前,磕頭便拜:“弟子拜見師父!”一連磕了九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