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致上,事情也說了個清楚。
張浩然一路上竟然經歷了兩次失敗,在面對玉陽子的時候,和面對李照的時候。
“原來如此,多謝兩位了。”太子揮揮手,讓眾人退下,自己坐回到椅子上,抬眼看了旁邊的陳傲然和張浩然,發現這兩個人還在對視。
準確來說,是陳傲然盯著張浩然看,而張浩然挺胸抬頭,展示著自己。
他們兩個,其實不像是在較勁,而更像是在合作——這就好像,張浩然是一幅畫,而陳傲然是一對眼,兩個人正要著力去捕捉這幅畫中描寫的某個身影的輪廓。
太子眼見他們一時半會兒,似乎沒個結果,回頭問道,“諸位怎么看?”
一個人站了起來,“張將軍對上玉陽散人的失敗,也算情理之中。甚至在我看來,那一戰玉陽散人也沒有拿出真正本事,他的內力深厚之處,完全沒有表現出來,僅以武學上的造詣,就勝過了張將軍。不過王某也不是長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事實上,玉陽散人真正的戰力,應該在這之上,卻也在此之下。在上者,是他內力爆發的剎那,恐怕再來五六個張將軍,也抵擋不住;在下者,是指他到底老邁,沒有達到大宗師境界,就還得受限于身體魄力,雖有先天境界支撐,也不能久戰。他能一招敗下張將軍,也是突然襲擊,激怒將軍,以彼之長攻此之短,方有此效。我以為,此人若不能突破到大宗師境界,實在不足為慮,根本稱不上第六宗的名號。”
他侃侃而談,仿佛心胸中有一卷華章,流淌而出,鞭辟入里。
這個人的闡述中,玉陽散人面對張浩然還留了力,但也用了奇謀,是突然襲擊,處于自己的有利階段,才有此勝。
理想情況下,這個老一輩的道士應該有三點可怕之處,一點是爆發力極強,武學造詣深厚,第二點是他戰斗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張浩然是個容易激怒的人,第三點是他終究還是老了,只能速戰速決,一旦拖長就要不利。
雖然可怕,但并非不可戰勝的強敵。
至于什么第六宗,更是江湖人士的附會,其實玉陽散人和大宗師差得極遠,不能相提并論。
他一說話,周圍的許多人,都點頭稱道。
太子也忍不住稱贊一聲,“錦心說得有道理。”
此人名叫王錦心,先天境界,也是他手底下一位高手,雖然位列王駿、張浩然之下,但也是少不經事,只會研究武學體系,根本不會實戰,不為外人所知也。
其實此人真正的武功,也不輸給王張二人。
又有一個人站了起來,“既然錦心講了玉陽散人,那我就講一講李照。從戰績上看,李照當然不是玉陽散人那種高度,此人身無內力,也不知道哪里練就了一身好筋骨,竟然以外功的方式抗衡先天,王駿兄該是他殺無疑。這樣的人,不能夠以武論作為評價標準,只能通過實戰。但是他畢竟是獨樹一幟、劍走偏鋒,即使一時強盛,也難以全面。譬如吾輩內力的運用,能夠療傷、憋氣、辟谷、輕功加持、傳輸殺人……在千百年無數前輩的支持下,成就而來的體系,不是區區一個天才所能夠動搖的。我以為,他也不足為慮。”
王錦心笑道,“薛兄所說的也沒錯,正是王某心中所覺。”
這個薛姓男子薛子儀,也是一號人物,以前是少年神童,十三歲高中進士,成年后選擇加入太子派系,支持他爭奪皇位。
在這個過程中,他也加入到了涯角派學武,竟然被杜長生也看中了,覺得聰慧無比,指點了一些東西。
就此棄文從武,半路出家,時至今日,練武不到十年,竟然也達到了先天境界。
這個太子門下,真就是人才輩出,一個賽過一個。
這兩人相視一笑,都覺得有知己之感。
“好,好,好。”太子看著這兩人一頓分析,都是道理清晰,有理有據,一時間心中大慰,“有你們兩位在旁輔佐,何愁大業不成。”
這時候,一個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