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李照也能夠察覺到,俞秀的動作之中有些僵硬,渾身上下也是緊繃著的,很是緊張。
此人是強迫著自己過來詢問李照的。
“你不用給我好臉色。”李照直接點破了俞秀的偽裝,“你還沒有忘掉陳傲然的仇恨,是嗎?”
俞秀臉色一變,嘴角的弧度消失,拉了下來,“我當然不會忘掉。”
原來,他這次過來,其實就是抱著一種殺死敵人,就要了解敵人的想法。
他對李照還是念念不忘,深懷殺意。
李照倒也不在意,他巴不得俞秀達到大宗師境界,成為自己了解內力武道的一個對手。
當然,現在有兩個對手正在比武,也看得李照雙眸目不暇接。
他順口接道,“我也不取笑你,你能做出這個選擇,說明你真真正正地抱著殺死我的心態而來,而沒有拘泥于一些無謂的尊嚴人格之流的東西。好吧,我就說說我的看法,這兩個人的招式都是天下一絕,變化莫測,旗鼓相當,不輸給玄陰真法內的記載。”
俞秀被戳破偽裝,也不在意禮數了,直接嘲弄道,“我還以為你有什么高見,這點誰都能看得出來。”
“那我就說一點其他人看不出來的吧。”李照渾不在意地說,“他們此戰,已經進入到了一種,其他大宗師都達不到的境況。”
“……什么意思?”俞秀一挑眉,“你認為杜師不如二人?”
“我沒見過你師傅,當然不知道了。”李照說,“但就算你師傅比他們更勝一籌,我也敢放言達不到這種效果,他們已經不是普通的宗師一戰了,而是陷入到了一種奇特的爭鋒之中。我可以說,他們在決定著,這個時代未來武道之中,招數方向的走向。”
俞秀愣了一愣,“……什么意思?”
李照并不在意,繼續道,“方希然的招式,是有招之巔峰;王無法的招式,是無招之巔峰。但其實有招無招,都是招式,都有其脈絡,有招之招,在臨時應變更改之后也能成為無招,無招之招在事后回顧的時候也能成為有招,其實也沒什么區別。所以,在這里的無招有招,并不是指他們的招式,而是指他們的觀念,他們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方希然面對對手,必然要先找以前用過的、出現的、成熟的一招來應對,王無法面對對手,必然是根據現在的情況臨時創造一招來應對。但這兩招,完全可以是同一個運力法,只是發招時的根據不同罷了。”
“……有招無招都是招式?真正的有招無招之分,不是人的招式,而是人的腦中觀念?”
俞秀一聽這話,本來嘲弄的神色慢慢收了回去,只覺得李照的話語雖然聞所未聞,卻有其中某種深邃的道理,深深思索起來,沉默半響,忽然道,“請繼續說下去!”
他這幾個字,是誠心誠意的。
李照道,“以你的境界,應該知道,一定武功水平之上的人交手,都會預測對方下一招的路數?”
俞秀點頭,“自是如此。”
這本是世人皆知的道理,他不明白李照為什么要說這個。但結合之前的話語,仿佛有了一些若有若無的領悟,卻領悟得不夠清晰。
“這種預測,實際上會有偏差的部分,因為這個過程始終不是真正的現實世界,而是一個心中世界對現實世界的模仿。就好像電腦……啊對不起,我說錯了。”
李照忽然搖搖頭,無視了俞秀不解的目光,繼續道,“就好像是……用算盤去計算一樣。現在的問題就在于,王無法和方希然的‘算盤’,到底是什么?”
俞秀猜測道,“他們的‘算盤’,自然是他們的靈魂。”
“靈魂么……或者說思維吧,還沒有到靈魂那個程度,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有招’與‘無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