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煥俠搖搖頭,嘆口氣道:“幀志的母親便是我親姑姑,我從小看幀志長大,何嘗不想救她出來?可徐家的族長大伯父并不是那樣好惹的,他的夫人與上海商會傅筱庵沾親帶故,而傅筱庵背后又有東南王孫傳芳撐腰。幀志之所以不愿讓你沾惹,就是怕牽連出太多是非,招惹上一些閻王小鬼,到頭來反而把你牽進泥污里……”
“我不懼這些!袁先生,煩請儂轉告徐小姐,只要她愿意,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拼完這條性命,我也要救她出來!”
“救?”袁煥俠禁不住苦笑一聲,“怎么救?”
“我要與徐小姐見面商議!”
“難!除了送飯的鄧阿嫂,誰都難見到她。”
“我已經有了辦法!”
“哦?”袁煥俠也眼前一亮。說實在話,換作以前,他斷然不會與顧植民這些販夫走卒多談半句話,也更不會讓這個階級的人接近表妹。
他與徐小姐是姑表兄妹,長她十歲,少時父親從商在天津當差,母親也跟過去照顧。他只能投靠姑姑,住在徐家花園里,帶著幼年的表妹一起長大。
徐小姐從小便剔透聰明,凡事都有自己的決心,孩子們玩耍時,角色不知不覺便都由她分配妥當。她不是殺敵陷陣的先鋒將士,她是羽扇綸巾坐鎮幕后的指揮官。
袁煥俠對表妹敬佩而且疼愛,不想讓她受丁點委屈。當初想把顧植民送進先施站柜臺,既有徐小姐的請托,也有自己的主見,他見表妹心心念念惦記此人,也明白中間的款曲,于是想給顧植民謀個富麗堂皇的營生,將來萬一表妹堅持下嫁,那也有句體面的說辭。
見過顧植民后,他欣賞這個年輕人的堅持,給了他二百匣鵝蛋粉權當考驗,結果他卻將五百匣鵝蛋粉售賣一空。袁煥俠畢竟是個生意人,即便屬于不成功的生意人,但也看到了顧植民身上的潛力。
假以時日,這個年輕人或許能有一番作為。所以,他夸的海口,或許就真能成江成海。袁煥俠如今倒要聽聽他的見解。
“小顧,你不妨講講看,你有什么法子能把幀志救出來?”
“袁先生,實不相瞞,我有個良好人選,想求你舉薦給徐家。”
“什么人選?舉薦給徐家做什么?”
顧植民一笑:“當然是高門大戶的公子,要舉薦給徐家族長,說與徐小姐做東床快婿啊。”
“你瘋了?或者——這位公子,難道是你毛遂自薦?”
“袁先生,我身上哪有一絲一毫像出身名門的樣子?當然是別人。”
“那你可真是瘋了!枉我表妹如此看重你!”袁煥俠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