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植民滿心滿愿,以為來人是妻子徐幀志,誰道等人走近,才發現是個一瘸一拐的犯人,頓時間心思無著,茶飯不思。
他孤零零挨過一夜,第二日仍無人來,亦無音訊,不禁愈發憂慮,一時擔心妻兒會受許廣勝、范春城等人脅迫,或遭遇險境;一時又擔心徐小姐見自己鋃鐺入獄,或偏信讒言,與自己一刀兩斷。如是熬到第三天,外面竟無半絲動靜。
結婚數年,兩夫妻感情日篤,平素即便晚歸,顧植民也會千方百計,或傳口信,或打電話給徐小姐通報一聲,如今三天不入家門,她竟音信杳無!
顧植民心急如焚,三天未吃一粒米,未飲一滴水,只剩神色懨懨,形銷骨立。
直到第四天中午,顧植民絕食已經熬不住,半死不活躺在牢房里。獄警大略得了許廣勝關照,強行過來給他灌水塞窩頭,顧植民但覺喉嚨發酸,一股腦都吐出來。
獄警薅著他衣領,大罵不已,正要揮拳,忽然身后皮鞋響,有人在門口大喊:“老王,獄長有令,顧植民被撤了訴,即刻將他放了!”
顧植民哪里還走得動,直被兩個獄警攙上臺階,攙進外室,卻見馬老板站在屋里團團轉,一看到他,連忙上前,握住他手道:“植民,你真的受苦了。”
“馬老板,這是……”
“公司撤訴了,你勾結外人,中飽私囊的罪名被洗清了。”
顧植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為何……”
馬老板長嘆一聲,又拍拍他:“多虧你有一位臨危冷靜,聰明能干的夫人吶。”
馬老板將顧植民接出,忙令司機就近找個餐館,讓顧植民權且填飽肚子,顧植民邊吃飯,邊打聽妻兒的處境,才知道馬老板已花錢打通了關節,第一給他撤了訴,第二為防不測,已將他家人保護起來。
原來當日徐小姐聞聽丈夫被冤入獄的噩耗,急得不顧一切,抱著兒子直奔先施,非要見馬老板不可。
馬老板雖疑心此事有詐,顧植民或是代人受過,叵耐銀行的人作證是顧植民來簽領提單,倉庫的人似乎也被買通,一口咬定是他找人提走貨物,況且他的皮包里就裝著新舶來的樣品,恰似鐵證如山,若不將顧植民緝捕,他便無法向諸位董事交待。
豈料徐小姐聽完,一不爭執,二不廝鬧,只是微微一笑。
“馬老板,如果可以,請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之后,如果我不能幫外子①洗脫惡名,再請先施隨意處置他。”
馬應彪驚訝望著眼前這位瘦弱女子,她身上仿佛藏匿著凡人不能窺透的力量,令他不能不點頭贊同。
徐小姐于是客客氣氣起身,又如登門拜訪的閑客一樣客客氣氣告辭。馬老板暗自驚嘆,叫過身邊保鏢,吩咐他們這幾日暗暗跟隨徐小姐左右。
“植民此事,必然觸及不少人私利,你們務必保護好他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