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好幾個重要路段的監控并未開啟,歐陽斌已經顧不上生氣,隨即又命手下駐守在沒有開啟監控的路段上。
另一邊,傅云闕驚慌失措地掛斷了電話之后,眼瞅著歐陽斌的手下徹底封堵住了兩大出口,情急之下,只得藏身于垃圾桶中,企盼著能夠躲過不遠處那些個彪形大漢地毯式的搜索。
藏身于垃圾桶里的他緊貼著黑暗的四壁,雙手緊捂著砰砰直跳的心口,也顧不得撲鼻而來的酸腐味,愣是不敢發出丁點兒的聲響。
素來不信神佛的他,因極度的無助,亦開始在心中默念著“阿彌陀佛”…
就這么惴惴不安地在垃圾桶里藏匿了三個小時,眼瞅著歐陽斌的手下開始打起了退堂鼓,傅云闕緊張的情緒這才得到了大大的緩解。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活動活動已經麻木的雙腿,垃圾桶的蓋子竟“咣”的一聲,被人從頂部掀起了一角。
傅云闕驚恐地捂住了口鼻,布滿血絲的眼眸因頂上泄下的強光不自覺地瞇了起來。
“院長?”
看清楚來人實乃朝陽孤兒院院長,傅云闕眸中的恐慌悄然轉變成了困惑。
他一邊小心地呼吸著自頂上灌入的新鮮空氣,一邊訥訥地壓低了聲,問:
“你怎么來了?”
“我見你一去不回,又見歐陽先生勞師動眾地要求社區在今天中午前務必在所有干道上裝好監控,便知你遇上了危險。”
院長話音一落,旋即又蓋上了垃圾桶的蓋子,作若無其事狀推著垃圾桶,往巷道另一側走去。
“院長,你別管我,趕緊走!歐陽斌疑心極重,你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入這條街道,他勢必會懷疑到你的頭上。”
“這條道上都是監控,我若不推你一把,將你帶到安全的去處,一會兒等垃圾回收站的人一來,你若想逃,就難嘍。”
院長如是說著,疾步匆匆地將傅云闕帶至監控死角處,這才釋然地松了一口氣,轉而大義凜然地往巷道口的方向走去。
傅云闕艱難地從垃圾桶里爬出,尚未來得及拂去身上的臟物,便急急地追上了院長的腳步,緊拽著他的胳膊道:
“院長,別走這條道,危險。”
“歐陽先生的人品,你可能還不太了解。而我,曾親眼目睹過他為了商業利益而命人屠了一家九口的慘痛一幕。今日一事,若是不給他一個交代,我怕,他極有可能會偽造出一場小型爆炸,將這條街上的可疑人等一并處理干凈。”
院長撥開了傅云闕的手,鼓足了勇氣,抬腿就欲往監控區闊步走去。
“既是如此,這后果也應該由我來承擔。”
傅云闕早知歐陽斌此人深不可測,卻不知他竟暴戾到這種程度。
意識到歐陽斌極有可能做出炸街這般可怖的行徑,他此刻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在微信中同凌墨交代了方才聽到的一切之后,他直接銷毀了手機卡,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監控區狂奔而去。
誰知,千鈞一發之際,院長竟猛地將他敲暈,并拖至了相對隱蔽的地方。
“傅醫生,你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你的命遠比我的命值錢得多。當年,我因為恐懼,未能向慘死在歐陽斌手下的少女伸出援手。今日,就讓我逞一回英雄罷。”
院長輕聲低語著,腦海中驟然閃現過那一家九口被殘忍屠戮的悲慘一幕。
沒有人知道,那九個人之中,年紀最輕的花季少女,正是他的初戀女友。
這件事埋藏在他心底里已近二十余年。
可每每午夜夢回,他依舊會因為自己的怯懦而心生愧疚。
想起往事,院長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輕緩地拭去了眼角的淚花,他倏然挺直了脊背,邁著鏗鏘的步伐,異常堅定地往前走去。
噠,噠,噠,噠——
闊步走到巷道口的那一瞬,天光亮白,掛在天邊的紅霞猶如二十年前那張年輕圓潤的俏臉上悄然浮現的紅暈一般,美得明艷,美得晃眼…
被沉悶的槍聲驚擾轉醒的傅云闕捂著疼痛欲裂的腦袋,踉蹌地走至隱蔽處,小心地向外張望著。
當他看向巷道口處被子彈擊中腦部凄惶地倒在了血泊中的院長的那一剎,瞬間破防,雙手死死地捂住了口鼻,哭得泣不成聲。
在此之前,他雖已見慣了生離死別,但從未直面過這般嫌惡的世道。
在此之前,他雖已見慣了生離死別,但從未直面過這般嫌惡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