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認真的,”昭寧公主收斂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道,“蕭尚貞,我欠你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現在,是時候該還給你了。”
說到這里,她停頓片刻,話鋒一轉問道:“對了,還有一個問題——你知道最后有誰成功取得了嶗山上的仙人傳承嗎?”
蕭尚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沂水縣的顧旭,代號叫做‘朱雀’的那個。”
“顧旭……”昭寧公主心里默念這個名字。
她只覺得,最近這個名字在她耳邊出現的頻率,似乎有點高呀。
…………
幾分鐘后,蕭尚貞跟隨秉筆太監曹通前往驅魔司總部。
屋內只余下昭寧公主一人。
她低下頭,繼續閱讀桌上厚厚的一摞奏牘。
她那雙明亮的鳳目里,終于隱隱約約流露出一絲倦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侍女匆匆來到她的面前,朝她屈膝行禮道:“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想要見您。娘娘有重要事情要跟您商議。”
“現在?”
“是的,現在。”侍女恭敬地回答。
昭寧公主瞥了一眼屋外深沉的夜色,心里不禁好奇母后會對這件事情做出怎樣的應付。
“給本宮備轎!”她淡淡吩咐道。
與此同時,她穿上棉衣,披上大氅,戴上棉帽、手套、圍脖,全副武裝地出了門。
作為一個沒有修行天賦的凡人,她不能像修士那樣用真元抵擋冬日的酷寒。
所以在離開公主府暖閣后,她必須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就像是一個胖乎乎的粽子。
只是那露在外面的肌膚,卻比粽子里包裹的糯米更加白皙瑩潤,在凜凜寒風中仿佛吹彈可破。
很快,她坐上兩人抬的青幔小轎,沿著寬闊平坦的“天街”,朝著大齊皇宮——“紫宸宮”行去。
遠遠望去,紫宸宮的金色琉璃瓦倒映著如水般的月華,閃爍著清冷的光澤。
小轎從西側門進入皇宮大門,在一行內侍的引領下,繞過皇帝的寢宮“乾陽殿”,停在皇后寢宮“坤元殿”門前。
坤元殿坐北朝南,黃琉璃瓦重檐廡殿頂,坐落在漢白玉石單層須彌座上,面闊連廊九間,進深三間,殿前出月臺,四周圍以穿花鳳紋漢白玉石欄桿,正面出三階,左右各出一階,臺上陳鎏金銅香爐四座。
可謂金碧輝煌,莊嚴肅穆。
昭寧公主在坤元殿西暖閣見到了大齊王朝當今皇后、她的母親陳安之。
此時皇后坐在炕上,身著便服,未戴冠冕,上身穿著白色直領大襟式短襖,襖外罩一件方領對襟的比甲,下身穿著一條大紅撒花百褶裙。
與陸氏兇宅壁畫上那個溫婉謙遜的少女相比,此刻的陳安之看上去雍容大方、貴氣逼人,像盛開的牡丹花一般灼灼耀眼。
這些年來,齊人一直對這位皇后評價極高,認為她賢良淑德、安分守己,不爭權奪利,不干預朝政,大度容人,友善嬪妃。
否則,她不可能在先皇后病故后,在群狼環伺下,坐穩后宮之主的位置。
“見過母后。”昭寧公主向自己的母親頷首屈膝行禮道。
“坐吧,琬珺,”皇后趕走了屋內的仆役們,指著對面的椅子,面色平靜地說道,“蕭尚貞身上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相信以你的智慧,應該能猜得到那幕后黑手的身份。”
昭寧公主理了理衣裙,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下:“母后對此有何打算?”
“蕭尚貞失去修為,對我們來說可謂元氣大傷,——甚至在接下來很多年內,都會被蕭尚貞那幾位兄長壓一頭,”只聽見皇后慢條斯理地說道,“但是,我們的當務之急,并不是找兇手報仇,而是鞏固我們現有的一切,避免那些宵小之輩見我們式微,覺得我們是塊肥肉,都想撲上來咬上一口。”
說到這里,皇后陳安之稍稍停頓了會兒,啜了口熱騰騰的茶水,又接著說道:“首先,你舅父陳善道作為陳家家主,將在今年開春選秀之際,把他的女兒陳雅言送入皇宮。”
對于母后的這番話,昭寧公主并不感到意外。
在大齊王朝,前朝與后宮之間向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