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想了想,寫下了一句
“皎如玉樹臨風前。”
二、夏天的花
顧旭第二次拜訪陸宅,是收到請柬后,應邀參加詩會。
此時正值六月,陸府池塘中荷花盛開。
綠葉叢中,各色花朵亭亭玉立,白的純凈如玉,紅的鮮妍似霞。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陣陣,沁人心脾。
在陸夫人的召集下,陸家年輕子弟們都聚集在了池中水榭此地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由竹橋連至岸邊。
透過窗戶,正好能望見池塘全景,宛若身在畫中。
由于青州陸氏老祖宗曾以詩畫入道、飛升成仙,所以陸家一向注重于培養年輕一輩的詩詞造詣。每一個人都期望能夠在詩會上脫穎而出,得到眾人的夸獎和長輩的賞識。
因為被驅魔司的任務耽擱了一些時間,所以當顧旭抵達水榭的時候,詩會已經過去了大半。
陸家的年輕人和受邀前來的客人都坐在一張圓桌的周圍,桌上既有筆墨紙硯,又有水果糕點。
附近還有兩張竹案,一張上面有杯箸酒具,另一張上有茶筅茶具,各有丫鬟在旁邊煽風爐煮茶,或是煽風爐燙酒。
這次的主題是“荷花”。
可作詩,可作詞。
按照詩會規則,參會者們需要把自己的作品寫在雪浪箋上,然后用針綰在墻上,接受眾人的點評。
除此之外,每位參會者還能領到幾張荷花形狀的貼紙當他們看到自己最欣賞的作品時,就將荷花貼紙貼在上面,
最后獲得荷花貼紙最多的作者,將會成為本次詩會的魁首。
“顧大人,現在就只差您的大作了。”陸夫人站起身,微笑著對顧旭說道。
旁邊的丫鬟走上前來,把毛筆和雪浪箋恭敬地遞到了他的手中。
顧旭禮貌道謝。
同時,他的目光掠過圓桌旁邊錦衣華服的男男女女,落在水榭角落里一個纖瘦少女身上。
她坐在屋中陰影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眾人皆著色彩鮮艷的綾羅綢緞,佩戴閃閃發光的金銀珠寶,唯有她一身素白,宛若月宮姮娥、世外仙姝,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顧旭并沒有立即開始作詩。
他首先瞥了眼墻壁上那些陸家子弟的作品。
他必須承認,陸家著實稱得上是書香門第,這些年輕人們的作品基本上都格律工整、辭藻華麗,把荷花的美夸得天花爛墜。
雖然并沒有特別令人驚艷的,但也算中規中矩,可以勉強恭維一句“有文采”。
只是,如果拿這些詩跟他前世讀過的佳作做比較,就會發現它們很僵硬、很古板,缺少著一股充沛的情緒。
不像是有感而發。
更像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甚至很多年輕人為了炫技,在詩詞中用了很多生僻字和鮮為人知的典故,讓人看得一頭霧水。
顧旭并沒有開口做評價。
他瞥了眼周圍丹楹刻桷的建筑,想到了陸家繁瑣森嚴的規矩,只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年輕人們寫出皮囊華麗卻缺少靈魂的詩作,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這些作品旁邊,或多或少都有幾張荷花貼紙。
至于獲得荷花貼紙最多的作品,則是陸夫人的作品詠紅蓮在顧旭看來,這也是一首挑不出毛病,但也平平淡淡、談不上優秀的作品。
它之所以獲得最多的票數,顯然是因為它的作者身份尊貴。
就好像我的區長父親拿到了作文比賽一等獎。
顧旭忽然感覺有些乏味。
幾分鐘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首憶王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