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曠朝著那小女孩兒望去,只見她尖尖的下巴,頭上扎著尋常女孩兒扎的雙丫髻,頭上和臉上都掛滿了灰土,看不清面貌,只有一雙大大的眼睛十分明亮,流淌著渴望的光芒。
這個小女孩兒比之剛才罵了自己的讀書人更讓尹天曠有些措手不及。尹天曠本來是一個極其會和其他人打交道之人,不僅武功高強,嘴上功夫也十分了得。但自從認定了廿廿“去世”之后,他幾乎再沒有與其他人交流過。在他眼中,那些來去匆匆的身影與腳下的草木和耳邊呼呼的風聲并無二致。
尹天曠愣了一愣,那女孩兒的眼睛長得十分漂亮,似一汪泉水般清澈見底。他想起了廿廿,應該說,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廿廿,此時只是又憶起了而已。
尹天曠回頭望了望,想給那個小女孩兒找點吃的,卻見身后那些酒客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驚恐,眼睛里現出厭惡又恐懼的光芒。
尹天曠忙地回過頭去,只見一隊皮膚黝黑、穿著短卦短褲的人走了過來,這些人頭上都裹著深色的頭巾,手中拿著長矛劍戟。原來是一隊安南士兵。
尹天曠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來到了大明與安南的邊界。他又隨眼望去,只見到處都是些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之人。這樣的人他之前也見的很多,但當時都只是視而不見罷了。
那隊越南士兵大咧咧地走進小酒館,那些正在吃酒的漢人忙不迭地都離開座位躲了開去,只有那個之前“罵”了尹天曠的書生,還兀自自斟自飲地吃酒,連正眼都不看那些安南士兵一眼。
那些安南士兵亂哄哄地坐下,操著一口安南話向那店小二嚷嚷著。那店小二聽不懂,但知道他們定然是在要酒要菜,只得點頭答應著,趕忙去準備。
不一會兒,那店小二端出一壇壇米酒出來,和幾碟下酒的小菜,不過是些魚蝦果蔬之類的。那些安南士兵吃的高興,竟唱起歌來。那歌聲隨著風聲遠遠地傳了出去,卻似風在哭泣。
不一會兒,那幾壇米酒便被那些安南士兵喝光了。又向店小二嚷嚷著要酒,那店小二一邊搖著頭,一邊攤開手,表示已經沒有酒了。那些士兵突然勃然大怒,指著那書生的桌子,嘴里嚷嚷著安南語,似乎是在說這個書生桌子上有酒,我們為什么沒有酒?
那店小二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既不明白這些黑黝黝的安南兵在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一時愣在了當地。忽地,一個喝多了酒的安南士兵像發現了什么寶貝一樣兩眼放光,他向前走了兩步,一只黝黑的大手倏忽間伸了出去,似一只鷹隼般,一把抓住了那個似小雞般瘦弱的小女孩。
“啊!”那小姑娘驚叫一聲,顫抖的聲音就似一只餓著肚子的貓一般,絲毫沒有威懾力,反而更惹了那士兵征服的欲望。
那士兵開始撕扯女孩兒的衣服,眾目睽睽之下,就如一陣肆虐的暴風雨在蹂躪著柔嫩的小草。那小草根本沒有絲毫能力去反抗,或者說還沒有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有一雙大大的烏黑的眼睛流淌著驚恐。忽地,只見一道銀光閃過,緊接著一抹鮮艷的紅,兩個什么東西忽地掉到地上。有人大叫一聲,那聲音中滿是驚恐與痛苦。原來是尹天曠用利劍砍下了那雙非禮小姑娘的手。
這變故一出,只見那一隊正在喝酒吃菜的安南士兵瞬間“呼啦啦”都站了起來,一陣銀光閃爍,每個人都從腰間抽出斬馬刀來。而這一瞬間,尹天曠已伸手將那小姑娘攬到自己身旁。周圍的百姓大氣都不敢出,遠遠地躲著看熱鬧。只有那灰袍書生,依舊自斟自飲,仿佛既聽不到那電閃雷鳴,也看不見這刀光劍影。
那些安南士兵見尹天曠只有一個人,口里嚷嚷著沖上前來,手里執著銀光閃閃的利劍,一條條銀蛇一般。尹天曠面具后面的臉卻絲毫沒有表情,只見他將折扇一揮,只聽一陣“鐺啷啷”的聲音,一條條“銀蛇”似被點了死穴般都落到了地上。那些安南士兵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兵器是如何被打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