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
葉傾雨眨了眨眼,小豬崽沖她咧嘴狂奔而來。
“慢慢,慢一點,當心摔著。”紫衣人終于轉身,玉質金相,俊逸出塵,滿臉老父親的擔憂。
慢慢一點也不慢,小短腿刨得碎雪亂濺,撲進葉傾雨懷里時,拍了她一身雪沫子。
紫衣人突然沉了眉,他仔細打量起葉傾雨。
聽說這個地靈姑娘在石塘城將軍府當了十年的下人,大抵是吃慣了苦頭,十六歲的姑娘家,身子骨十分單薄。
一身破舊的牙白粗棉布衣,根本抵御不了北地的嚴寒。
她的頭發凌亂,臉色蒼白,唇角溢出一道殷紅的血漬,心口的衣衫被血染紅,看上去十分狼狽。
唯有那雙眼睛,如寒星映秋水,好似有攝人心魄的魔力。
紫衣人收回依附在葉傾雨手腕上的珠子,幽藍的珠子對著天邊朦朧的月,紫衣人沉吟片刻,輕嘆道:“你竟然是魘靈。”
魘靈?
她不是地靈嗎?
怎地變成了魘靈?
葉傾雨怔怔看著眼前這神仙一般的人物,愈發捋不清頭緒。
“你的心脈被血玉所傷,原是藥石無醫,本以為是件麻煩事,沒想到你竟然是魘靈,如此,這事就好辦多了。”
“你能救我?”血玉從她身體中剝離那一刻,葉傾雨覺得自己是要死透了的。
“你可知魘靈十愿?”
“不知。”
紫衣人掌心朝著葉傾雨,他的掌紋從手腕處往五指蔓延,好似凋零的花枝。
幽藍的光暈從他的掌紋間滲出來,鋪滿整個掌心。
只見他輕輕搖動手腕,藍光便如水波一般,緩緩往葉傾雨涌去。
小豬崽從葉傾雨懷里跳下,跑回它主人身邊。
葉傾雨只覺腦海一陣翻騰,閃現出很多陌生卻又熟悉的畫面。
那是十年前,被人抹去的記憶。
是她六歲之前的記憶。
在暮子河北岸,在魘靈族。
暮子河,非魘靈一族不能渡。
六歲的葉傾雨,在暮子河中救起一只靈鼠,從此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再回首,已是十載光陰流逝,而這十年,對于葉傾雨來說,是一場噩夢。
“原來如此。”紫衣人收了靈息,望著茫茫雪原,復又嘆道:“沒想到此間,竟有變數。”
葉傾雨手心刺痛,她抬手,便見自己的掌紋,變得和那紫衣人一般。
紫衣人道:“你身上的封印已除,想要活命,唯有成神。”
“神?”
“去人族,達成魘靈十愿,成為夢神,跳出生死束縛。”
“您是夢神嗎?”
紫衣人沒有回答。
葉傾雨又問:“是誰向您討了一個夢?”
她想知道,是誰要救她。
“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傻子罷了。”
“……”
“你往人間去,他自會去尋你。”紫衣人抱起小豬崽,長袖輕拂,積雪被風揚起。
葉傾雨抬起胳膊遮擋,這風去得快,再睜眼時,她的眼前已不見紫衣人的身影。
而她,也從夢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