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雨飲了一口茶,“你的意思是,只有人靈兩族斷情絕愛,泯滅性情,方能……”
“不不不,葉姑娘誤解唐某的意思了。”唐衍沒想到葉傾雨會往這方面想,趕緊攔住,“唐某的意思是,人族七國唯有放下私怨,合而為一,方能無所畏懼,靈族亦然。”
葉傾雨嗤笑,“如此說來,你們陛下倒真是用心良苦,裴洛難不成是被你們陛下這番言辭所感化的?”
不惜背棄自己的國家,甘愿供蘇宸轍驅策?
唐衍亦笑,“唐某方才已經說過了,人都有自己的私利,若只是畫一張天下大同的大餅,誰又會叛國求榮?”
“裴洛所求是什么?”
“裴洛是稚水國的人不假,他聽令于我們陛下亦不假,但他的所作所為,卻無可指摘,裴洛身上背負血海深仇,皆是拜稚水國皇族所賜……”
十年前,是蘇宸轍安插在稚水國都城的密探暗中救下了裴洛。
是蘇宸轍派人護裴洛周全,當時裴洛不過八歲,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而蘇宸轍,也才十幾歲罷了。
稚水國北部邊關與鹿隱國常年紛爭不斷,西有高陽國虎視眈眈,南邊白夙國亦是虎狼之邦。
如此形勢下,稚水國朝廷腐朽無能,北邊戰事屢不得勝,消耗巨大,軍中用度全靠搜刮民脂民膏而來,再逢災年,本就沒有收成,加之苛捐雜稅堆在百姓肩頭,稚水國中早已是民不聊生,怨聲載道。
裴洛多年所見所聞,早已對稚水國的朝政失去了信心。
稚水國如此,其他六國又能好到哪里去?
對外,為城池而爭;對內,為權力而爭。
而紛爭之下的百姓呢?誰會關心他們的死活?
一個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的國,要來何用?
世人常言保家衛國,若無小家,何來大國;小家不保,國將不國。
七國統一,乃大勢所趨。
而也只有七國統一,才能對抗外族,為人族在晟州大陸上求得一席之地。
裴洛是聰明人,蘇宸轍統一七國,不僅為他報了私仇,又能讓天下百姓免于同族相殘,何樂而不為?
更重要的是,蘇宸轍乃是帝星下凡,是裴洛所知最有謀略之人。
追隨這樣的人,他不覺屈才。
十年前蘇宸轍才十幾歲,便在稚水國都城安插了密探,足見其心機謀略。
葉傾雨已經相信,七國很快就會在蘇宸轍的步步謀算下實現統一。
她甚至心懷期待,想要見識見識這位帝星的手段。
“裴洛當真只是一個教書先生?”
唐衍搖頭笑,“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稚水國前些年有個孩子連中三元,十四歲入東宮當太子伴讀,因才華太過出眾,雖說是伴讀,其實算得上是太子的小老師了,那孩子不管是做文章還是論國事,皆語出驚人,叫人嘆服,連稚水國國君亦贊他是文曲星下凡。”
“那孩子就是裴洛?”葉傾雨想起冷皓月說過,她們村后山上的靜虛教中,就有個孩子連中三元,當時十里八鄉都炸開了鍋,連南津城城主都連夜將他兒子送去道觀中讀書。
這倒是巧了,沒想到靜虛教竟是蘇宸轍的勢力。
唐衍執杯,杯中茶水已涼,他仰頭一飲而盡,“沒錯,可惜不到一年時間,裴洛就被發配到了稚水國邊關黃梅鎮。”
聽他言下之意,是在替裴洛惋惜。
“之后他就去了地靈洞穴尋找上古銀鏡。”
葉傾雨心下卻是暗嘆,蘇宸轍可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