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聽了,只笑道:“爺說的對,給他一張就是了,不言大人,能否把畫給我下。”
不言看向四爺,見四爺點頭,便將那畫呈上來。
溫酒手上沾了些茶水,到底沒忍心將畫中人弄臟,只將畫的角落沁了些茶水。一眼看過去,好似畫中女子的裙子臟了一般。
“好了,只要將這一副畫給劉大人送去,他應該又能撐上幾日了。”
四爺側頭看溫酒:“這是何意?”
溫酒只笑:“愛妻的裙子臟了,他該是會給她換上的吧。”
四爺有些一知半解,但真的讓不言給劉瑜送去了。
“爺,劉大人會怎么樣?”溫酒到底忍不住問出口。
她今兒個在眾人嘴里也將事情知曉的差不多,說起來,劉瑜最初犯的錯誤不過就是沒有看好糧庫。一步錯步步錯了啊。以至現在沒有辦法回頭。
四爺盯著溫酒好一會:“你擔憂他?”她應是沒和劉瑜有什么接觸吧?
溫酒點頭:“也不算擔憂,就是覺得他這一生有點艱難。”
抬頭看了眼認真聽她說話的四爺,溫酒忍不住又道:“爺,您說,他應是個固執的人吧?亡妻去世他守了一輩子,一生未娶。許是心中另外一個支撐他的就是做個好官吧?
如今落得了一個官匪勾結的下場,也不知百姓們知曉黑風寨是他做的,會不會還一如從前那般愛戴他?
信念斷了,又是這個年紀,往后的日子該如何過呢?”
溫酒生在現代,只覺得這樣的人都是生在歷史書上的,這還是第一次在生命中遇見這樣的人,難免有幾分唏噓。實在是沒有辦法對這樣的劉瑜產生一丁點兒的惡感。
“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如此不堪一擊,在爺看來,屬實懦弱。”四爺劍眉緊皺:“連死都不怕,活著又有什么可怕?真是枉為人臣這么多年。”
四爺話畢,瞧了眼眼圈漸紅的溫酒,頓時通身一僵:“怎么傷起心來了?”慌著去擦了下她的眼淚,誰知手一碰,頓時將她的臉擦出一片紅印子,四爺僵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溫酒愣愣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想,若是夫人還活著,怕是想讓他好好的吧。”
溫酒其實也摸不清楚怎么就難受了。大概,是她羨慕了吧,這樣的情感,在一夫一妻的現代都瞧不見,更別說是男尊女卑的大清朝。
明婚正配結發夫妻,未能相守一生,卻是彼此的唯一。美的像是泡沫似的,是溫酒一輩子也羨慕不來的。
“好好的,”四爺應了一句:“爺讓他好好的就是了,保證留他一條命,你可別哭了吧?”
溫酒聽了四爺這話頓時一愣,也不知怎的忽而就笑出了聲,見四爺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的模樣,溫酒忍不住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爺真好。不過,不要被酒兒影響了。酒兒是女兒家的小心思,可別影響了爺做正事。”
四爺又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把紅燒肉的盤子往她跟前推了推:“還要不要吃些?”
溫酒點了頭:“好,爺也吃。”
…
從溫酒的房間里頭出來,四爺忍不住問了一句不言:“她剛剛說的那話是什么意思?你聽懂了嗎?”
不言愣了一下:“主子是問,姑娘將畫弄臟的事兒?”
四爺只是微微皺著眉頭,并未說話。
不言道:“主子,剛剛奴才將畫給劉瑜送過去,他開始執筆畫起畫來。午時餐食也用的多了點。如此看來,姑娘的法子確實有用。”
“爺問的是,你當真覺得劉瑜畫的畫很美嗎?比起爺的丹青來如何?”
不言默了默,忽而道:“奴才不懂丹青,但總覺得姑娘并非說的是丹青。”
四爺皺起眉頭來:“那是什么?”
不言也是僵著臉搖頭:“奴才如今也尚未成婚,對女子的心思屬實是不太懂。要不主子您去問問三爺?”
四爺皺眉思索片刻,忽而煩躁的擺手:“罷了。”
讓他去問他那個三哥,還不如回去問溫酒。
可仔細想想,他三哥那個德性,他身邊的女子似乎對他格外鐘情。兄弟里面仿佛好像也只有他比旁人更了解女子一些。
莫名的這腳步,不自然的就往三爺住著的院子去,只不過走幾步之后四爺腳步一頓,轉頭奔著衙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