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回了家中,就將此事先稟明了父親趙彥明、母親錢氏,還有大哥趙延定。
幾人圍坐著一聽,都跟著大吃了一驚。誰都知道這太廟的工事最為要緊,但凡出一點紕漏那就是掉腦袋的事兒。
按照靜姝從屺瞻那里打探來的消息,只怕是皇帝那邊早已經有了些許眉目了,估摸著動手抓人也不過是三五日的功夫。
京師就那么點大的地方,趙志清便是要躲禍患都沒處躲去。更何況如今是得罪了天家,若是找不到切實的證據,那真當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區區一個將軍府,自然是不能與天家正面叫板的。最怕就是府中什么事兒都不能做,最后又得承受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來。
“我看要不還是叫夏姨娘她們帶著志清去鄉下避一陣吧,總不至于叫人干坐著等人來抓走吧?”錢氏一時間心慌意料,實在有些六神無主。
“母親,他怎么可能走?這都到御前的事兒了,他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跑不掉的。誰叫他腦子不中用,著了人家的道了?要我說,讓他進牢里吃點苦頭也是好的,好歹也能曉得一些是非來。”延定皺著眉頭說道。
錢氏轉而望向丈夫,憂心忡忡道:“聽兒這么一說,我這心里頭就更亂了。那到底應該如何是好?咱們這事兒到底要不要跟夏姨娘那廂通個氣呢?我實在是拿不定主意了,你給定個話吧。”
趙彥明思忖再三,還是開口道:“姝兒,你不妨說說你的看法。”
靜姝道:“逃肯定是不行的了,現下告訴夏姨娘她們又如何?就夏姨娘和楊氏那脾性,你們覺著她們能沉得住氣呀?保不齊聽了消息之后,直接什么都不管不顧連夜奔命去了,最后替她們受死的不還是咱們府里頭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嘛?”
錢氏嘆了口氣:“那還能怎么辦?”
靜姝四處張望望:“咱們家里頭這些個家具、擺設,哪一樣都是用心張羅的。這家在,東西也就在。家破了,東西又怎么能留得住?如今要說替趙志清脫罪,只怕是比登天還要難了,天曉得他究竟給人留了什么把柄下來。要我說,如今最要緊的是想個法子,找一些實際的證據出來。罪責難免,性命還是要留下的,這樣也不怕圣上那里沒有交代。”
“話是如此,可證據去哪兒找去?仔細論起來,工部咱們這兒可沒什么人可找的。便是咱們要了解一個詳實的來龍去脈,委實也算是一件難事呢。誰都曉得,工部那是誰的地盤,只怕到時候問得多了,還要惹來非議呢。”延定越想越覺得頭疼。
這個趙志清不學無術也就罷了,便算是在外頭插科打諢欠下無數銀錢,那也就是還款的事兒,大不了家里頭人人幫襯一點也便能度過了。
如今他小子竟然還給家中惹來這天大的麻煩事,這實在叫他難以咽下這口氣來。延定緊緊攢緊拳頭,恨不得當即就跑到二房院里把趙志清揪出來,好好訓誡一番。
靜姝道:“工部自然是不好直接打聽的,只怕是人多口雜,多說多錯呢。但是……大哥不是同國子監的曹立山有幾分交情么?你是不是可以從他那兒打探個虛實來?”
“曹立山?”延定顯然沒有想到要找這個人。
曹立山是曹氏的養子,曹氏一門在先帝時候曾經久居工部幾個管事位置多年。雖說后來被南平王一派的人給擠了下去,但如今這大大小小算起來,多少都有曹氏幾個門生在那兒撐著場面。
這些人在工部不受重用,長期被排擠打壓,心中的怨憤可想而知。雖說不在緊要的位置上,可要說打探一些貪墨案的消息,總歸是穩妥許多的。
到底一個地方共事的,哪兒漏風,哪兒出簍子,還有誰能比他們更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