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坐落于城內東南角,由道齡真人結庵處改建而成,雖幾經翻修擴建,規模相比城中豪宅仍顯袖珍。
進得庭院只見重閣樓宇堆積在一塊使得飛檐層層疊疊,鴛瓦琉璃在日光照耀下顏色變幻仿佛生出彩煙,蕙花蘭草掩映住參差的道路,未見到琵琶與演奏者卻聽得到高懸的曲調。
慣聽流行樂曲的景凝不懂欣賞古典琵琶曲,只覺噼里啪啦嘈雜無比。
“彈得什么曲子?”她問。
“《霓裳曲》。倒是有些水準,但比起憐月閣的繡蘭姑娘手法略輸沉悶。”鐘澤作為青樓常客,手到擒來地做出評判。
“這些東西懂得倒挺多。那你可知齡真人所建庵廬原址在何處?府中寶貝又藏于哪方?”景凝猜測既然整個府邸由庵廬擴建而成,那最初的建筑極可能成為如今城府核心。
鐘澤這不學無術的紈绔居然答得上來。
“寶貝藏哪我不知曉,但沿著池水往上就能尋到道齡真人的舊居,已經被改建成大殿。”他指著院里的小溪說道,隨即對景凝的問話做出反應,補充道,“那里是蕭城主慣常修習場所,未經允許可不能擅入!”
“你認為規定能攔得住我嗎?”景凝毫不避諱地說。
我只是條想去哪就去哪的小蛇,人族的地盤劃分與蛇無關哩。
她左右輕嗅判斷周圍守衛分布。
以自身所懷手段,找個四下無人的地方化出蛇身,是最保險的潛入方式。
但城主府建筑密集眼目眾多,室外真找不到卸衣服而不走光的地方,況且在眼皮底下消失無蹤,那領路的仆役立刻就能察覺少了個人。
她左右觀察,空氣中繁多的人類氣味里有條熟悉的滋味,景凝一時拿捏不透。
她決定走一步看一步,等會找個獨處一室的機會最好不過——若是光天化日現原形容易暴露,那就找個室內地方。
兩人跟著仆役穿門過橋,很快便進到演奏琵琶的樓閣里。
這些時日鎮山觀籌備大典,道觀修行的蕭城主家千金蕭鳳鳴由于無需參與繁雜事宜,便空閑在家,每日宴請城里的青年英杰吟詩作對畫符論道。
鐘澤那小叔桐垣就在聽曲的人群當中。
鐘澤向廳內主席的蕭千金自表身份并拱手作禮,正要入席,那頭戴珠觀額點宮黃的少女卻面露不滿。
這鐘三少爺本就名聲差勁,念在桐姨娘的情分才勉強同意讓他加入宴席,卻不曾想這人竟毫不遮掩地領著個面容妖艷的風塵女子入宴——景凝艷麗的樣貌雖故意選定的衣裙遮掩,仍舊難以劃到丫鬟侍女身份上。
不等她發話,早有善于察言觀色的客人笑諷,“早聽聞鐘家三少爺諸多風流韻事只以為是夸大其詞,卻不曾想連出門都有位如花似玉的丫鬟貼身伺候,杜某羨慕!”
“只是蕭小姐這場筵席,所邀皆是武者修士王公貴族,帶著這身份低微的丫鬟參加進來恐怕不甚合適。”
“確實,這里可不是狎妓飲宴的花酒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