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道:“這確實是個東洋鬼子,前些日子不是說大浦江上出現過蛟龍屠殺東洋鬼子的事嗎?這或許就是那些東洋鬼子里面的一個。”
排教漢子老蚌搖頭說道:“不可能,那可不是前些日子了,是兩個月前的事,這么久的尸體在水里應當早就腐爛了,即使沒有腐爛也被魚鱉給吃掉了。”
大笨象指著這具尸首說道:“它現在已經被吃的差不多了,你們信不信它眼皮子下面也有白鱔?”
船老大愁眉苦臉的說道:“可別說這種話了,唉,這讓我們以后怎么吃白鱔?”
云松說道:“你還在琢磨以后怎么吃白鱔呢,現在要考慮的不應該是怎么處理這個水漂子嗎?”
“扔回去。”竇大眼斷然道,“它的死跟咱們沒關系,咱不要多管閑事。”
云松說道:“福生無上天尊,竇施主此言差矣。”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俗話說人死如燈滅,死者為大,咱們既然碰上了就該帶上岸去交給巡捕,讓他們去確定死者身份,到時候有冤情就解冤情、是仇殺就抓仇人,這也算是一樁陰德。”
竇大眼哂笑道:“道長你慈悲為懷,這是讓人欽佩的美德,不過這些小鬼子不用管,滬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東洋小鬼子,他們這玩意兒多的很,死點也是好的。”
“行了,把這水漂子扔下去咱們趕緊上碼頭,不在水上吃飯了。”
經歷這件水中浮尸之事,一行人壓根沒有胃口。
他們的帆船靠上碼頭。
一個繁華而混亂的世界呈現在云松面前。
大浦江的碼頭是一個小社會。
這里三教九流、人員復雜。
有挑著擔子喊著‘好鮮云吞’的商販。
有在秋風中光著膀子流著汗的扛包漢。
也有叼著煙斗、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的文明人。
有小火輪拉響汽笛輪番有序的靠上碼頭,也有大小船只正在發船離開。
云松他們的船剛靠上碼頭,一群壯漢橫眉怒目急匆匆殺上來。
大笨象做好開打準備,然后引得竇大眼哈哈大笑:“干什么干什么?他們是來討生活的。”
果然,漢子們蜂擁而至嚷嚷起來:
“老板,我們和勝記的兄弟都是有力氣的……”
“用我們,我們大兵幫全是當過差的,能吃苦耐勞……”
“我要價低、老板、大爺、掌柜的,找我吧,今天還沒有開工,眼看家里頭連晚上的嚼谷都沒有賺上……”
竇大眼大聲道:“瞎了你們狗眼,我們的貨用得著你們來卸?你們插得上手嗎?阿二阿三,豎旗!”
一面大旗順著桅桿升起,云松曾經看過的那副對聯又出現了:
八百里江河,恩波及滬;數千年真教,大道通天!
看到這面旗子圍上來的漢子滿懷敬畏的趕緊讓開。
不遠處有幾個漢子正在掰手腕較勁,看到這面旗升起他們紛紛起身趕來:“咦,這是咱們的哪艘船?”
竇大眼一腳踢起一塊木板飛向他們。
當頭漢子劈手將木板砸碎,他瞪眼一看,面露惶恐:“呀,是的大眼哥回來了!大眼哥你可回來了!”
“快回去跟掌教匯報,大眼哥回來了!”
“大眼哥、大眼哥,你們怎么在這艘船上?張舵主呢?”
竇大眼一改之前在云松面前的憨厚樸實,他手背腰后、面目嚴肅,開口聲音威嚴有力:
“閉嘴!這種地方你們胡言亂語什么?都忘記幫規了嗎?”
漢子們打了個哆嗦,有人諂媚的笑道:“大眼哥您別生氣,這一趟你們走的太久,哥幾個都擔心你們呢,所以如今看見了您難免就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