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金海叫了幾個人過來,對云松說道:
“他們都是出海見過龍角鬼船的人——龍角鬼船就是你說的那艘船,它的撞角跟個龍角一樣,所以我們這么稱呼它。”
過來的一共四個人,都是干巴巴的漢子。
四個人來了后點頭哈腰,然后一個勁的拿眼睛瞥鐵鍋。
云松招招手,大笨象立馬給他們一人舀了一碗羊湯,里面有肉有排骨。
都不多。
一個漢子弱弱的說道:“大善人,我愛吃肋排……”
“我踏馬還愛吃人參果呢。”莽子暴躁的回了一句。
漢子尷尬的撓撓頭,道:“可惜我家沒有人參果,要是有的話,那我一定送給善人們吃。”
云松笑道:“羊肋排就那么幾塊,有的羊肉吃已經不錯了吧?”
于金海賠笑道:“不錯了、不錯了,鐵頭你可行了吧,要不是善人開恩,你今年都吃不上一口羊肉!”
鐵頭嘿嘿訕笑,接過羊湯后趕緊撕扯干餅泡進去,一口氣泡了滿滿當當的一碗。
云松問道:“你們都見過龍角鬼船?它一般什么時候出現?”
“鐵頭撞見的最多。”一個狼吞虎咽啃干餅的漢子說道。
鐵頭痛快的說道:“對,我確實碰見過幾次,它出現的沒啥規律呀,初一十五?也不算吧?不過要是海上唱喪戲那它一定出來!”
“呵,你可真會說屁話。”于金海瞪他一眼,“只要唱喪戲那鬼船確實會來,問題是他娘唱起了喪戲到時候出來的鬼船可就多了!”
云松好奇的問道:“喪戲?你們這里有唱喪戲的習俗?”
這年頭民間別說電視電影,連個說書的都不見,所以看戲便是百姓唯一的娛樂活動。
而喪戲則是鬼祟唯一的娛樂活動。
早年時候,這喪戲便是祭祀的一種,專門用來祭祀戰死在疆場的英靈。
戰死沙場的多數是年輕人,年輕人沒活夠就死了,必然怨氣十足。
再者他們活的年歲短,享受過的東西少,死后不甘心,很容易成邪祟。
于是每每祭祀疆場的時候,朝廷除了會不吝酒肉還會派遣大量戲子去唱戲。
這種戲就叫喪戲。
再往后喪戲的傳統便擴散開來,只要是有權有勢有錢的,家里人死后都會唱一場喪戲。
唱喪戲有講究,一是送別家人亡靈,二是討好周邊鬼祟,讓它們高抬貴手不要去欺負主人家新生的亡人。
不過唱喪戲就講究,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唱的。
普通唱戲唱不好,頂多是被喝倒彩,這給鬼唱戲要是唱不好,說不準就要被鬼給拖走然后進行調教。
所以唱喪戲一般有兩種,一種是尋常的活人唱,那得找名角來唱,能唱的讓鬼祟們滿意。
另一種則是修士來唱,鬼祟們不滿意就打的它們滿意——這種都是走個形式的。
但不管是哪一種喪戲模式,顯然都需要足夠的實力,經濟實力和權勢實力。
云松看這羅酆島附近的人家可是窮的出奇,他們能有本事開喪戲?
答案出乎他的預料。
于金海說道:“能,不過我們這里的喪戲不比尋常,我們這喪戲不是人唱的!”
“善人您是不知道,我們這地方礁石灘子很多,一旦碰上大退潮,那海里便有許多礁石露出來。”
“往東十幾里,船行用不上兩炷香的時間有這么一片礁石灘,這灘子碰到退潮露出來的礁石就跟一個個人一樣。”
“這時候我們給它們上彩妝、穿衣裳,到了晚上再漲潮,它們便會咿咿呀呀的唱戲!”
長舟低聲說道:“這就是羅酆島的石人戲!”
云松震驚的說道:“還有這種奇事?”
當地人紛紛點頭:“善人,這個我們不敢騙你。”
云松問道:“這樣來唱喪戲的話確實不算危險,那最近一次大退潮是什么時間?我們可以辦一場喪戲。”
鐵頭說道:“這得花錢買妝粉、買戲袍、買披紅、買供品,要花不少錢呢。”
云松豪爽的說道:“這錢我來出,只要能把龍角鬼船引出來,我出再多的錢都沒問題。”
“而且我不光出錢給石人著妝,還會拿出錢來給幫忙的人,白天幫忙的一人一塊大洋!晚上去幫忙的一人十塊大洋!”
一聽這話于金海的本家弟弟于金水第一個站了起來:“那我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