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金海踢了他一腳:“坐下,這里有你撒潑的份兒?!”
他沉吟一聲眼珠子轉了轉,臉上露出個狡猾的笑容:
“善人,您的意思我們明白,您的心情我們能理解,可是您不知道,這在海上唱喪戲可是要命的活,十塊大洋是不是……”
云松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想獅子大開口呢。
于是他就笑道:“既然這樣那算了吧,反正龍角鬼船總會出現,那我多等它幾天便好,不讓大家伙去海上冒險了。”
這話把一行人給說急眼了。
于金水直接怒視老哥一眼說道:“哥,你怕海上的喪戲我可不怕,善人,我幫你!”
鐵頭嘴里塞滿了泡餅想說話但沒法出聲,便站起來拼命點頭表示贊同。
于金海無奈了,說道:“善人你誤會我意思了,我、我意思是十塊大洋是不是多了點?”
“九塊大洋,九塊大洋就行!”
眾人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充滿怒火。
他這會要是死了,這些人壓根不會給他下葬,而是直接燒了他然后把骨灰給揚了!
云松笑道:“于大哥真是好人,你們都說我是個大善人,于大哥也很善良。”
“行,九塊大洋就九塊,我答應了!”
于金海滿臉尷尬,周圍的人都在怒視他,他只好低著頭猛喝湯不說話。
鐵頭哭喪著臉說道:“善人,其實十塊大洋這個錢真不算多,我、我我這樣,我白天也去晚上也去,這樣是不是給十塊大洋?”
云松說道:“對,這樣給十塊大洋。”
其他人趕緊說道:“那我們也是白天晚上都去。”
于金海縮著脖子說道:“算我一個。”
云松笑道:“能用得著這么多人嗎?”
于金海打了個哈哈說道:“人多好辦事,總歸好辦事一些。”
羅酆島一帶的海邊對于漲落潮有兩個說法,分別是活潮和死潮,其中死潮指的是小潮汐,退潮漲潮不明顯,漁家也叫它死潮底子。
活潮自然是相反的潮汐運動,這時候海水水位變化大,一般在每月的月初、月底、月中,而死潮往往在農歷的初到十二、二十三到二十七。
大活潮指的是海水水位變化尤其大的日子,比如初一、十六、初二、十七、十四、二十九、十五、三十之類。
大退潮又是大活潮里頭水位變化最劇烈的一次,一般是農歷二十九,它的滿潮時間差不多是半夜和中午各一次,這樣早晨和傍晚的五六點鐘就是退潮時間。
要給石人上妝、披戲袍則得趁著早晨和傍晚進行,到了半夜則是唱喪戲的時間。
云松到達羅酆島的時候是十月二十二,所以等到大退潮日到來他得等七天。
這七天里他在岸上找了幾間房子住下,就當住海景房了。
不過海景房不好住。
房子漏風!
很冷!
還好他有令狐猹和阿寶可以抱著取暖。
等到二十八,云松便在于金海和于金山兄弟的陪同下去了最近的鎮子,在鎮子上買了雞鴨酒肉和全套彩妝戲袍。
彩妝戲袍沒花幾個錢,他們買的都是劣質貨,倒是雞鴨酒肉花錢不少——他們買的多,于家兄弟耍小心眼,他們想趁機再改善一下伙食。
云松沒跟他們一般見識。
都是苦怕了的老百姓。
他們本質不是想占便宜,僅僅是想抓住機會好好吃上一頓。
云松明白這點,所以他特意買了一塊大洋一壇的漁家紅,于金水為此感嘆了一句:“這輩子能喝過最好的一口酒就是跟著善人你沾光了。”
當天晚上羅酆島上的百姓又熱熱鬧鬧吃了一頓好飯,然后一覺醒來是十月二十九。
每次大活潮退潮的時候也是趕海的時候,如同趕集,漁家人往往全家出動去海邊灘涂地里尋覓點海貨,每到這時候海邊總是熙熙攘攘。
羅酆島并不是疍民兄弟說的那樣荒蕪,這片海域確實貧瘠,想要在近海打到大魚那是妄想,但海里總歸有點活物。
退潮后能看到的活物尤其多,特別是小螃蟹,云松大早上去到海邊一看,許多小螃蟹在灘涂地里橫行霸道。
疍民兄弟對此視而不見,看了看后失望的搖頭:“這也叫海?這他媽是窮海啊!”
云松說道:“這不是有小螃蟹嗎?”
當地漁家人正在忙著撿這些小螃蟹,阿寶撿起一個塞進嘴里,然后‘嗷嗚嗷嗚’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