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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的日子,像東升的太陽一般,如約而至。
我站在民政局門口,等鄭嘉。
離了婚,換了證,等醫院檢查確定懷孕,我就動身去非洲。
我知道那里環境差、生活苦,可是,那又怎樣呢?
遠離上海的地方,才有自由的空氣!
然而,我沒等來鄭嘉,卻等來了黃宇昊。
他像一頭憤怒的獅子,一見面就惡狠狠地質問我為什么執意要離婚?
“如果我真得那么討厭我,那我走,還不行嗎?至于非得離婚嗎?!”他憤怒地大聲道。
我冷笑,我知道他這話只是騙我,以他的性格,他想得到的東西,絕對不會放手。
他拉著我的胳膊,想要強行帶我離開民政局。后來,我報了警,他才消停。
我坐在民政局的大廳里,直到午休時間,依舊沒等來鄭嘉,卻等來了一通陌生電話。
“喂,是于桃女士嗎?你丈夫出了車禍,現在在市六院……”
我腦子里嗡得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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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黃宇昊趕到醫院時,鄭嘉已經被送進了冰冷的太平間。
看著他毫無血絲的臉,我只感覺一陣眩暈,頭重腳輕,身體里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噬咬。
昨天還好好的!
昨天還是活蹦亂跳的大活人!
怎么會……
我緊咬著顫抖的下唇。
黃宇昊將停尸柜的鐵門砸得“梆梆”響。
站在一旁的警察似乎是怕他毀壞公共財物,連忙拉住他:“你冷靜一點兒!”
“說!我哥到底怎么出事的?”黃宇昊紅著眼睛,雙手揪住警察的衣領,力氣大到幾乎能將對方拎到半空。
警察嘆口氣,在他的描述中,我了解到鄭嘉出事的整個過程。
附近的一條路因為地下施工,發生了地面坍塌事故,別的車都急忙剎車停下了,只有鄭嘉的車因為車速過快、剎車不及,連車帶人地栽進巨坑之中。
“不,不可能!你撒謊!”我紅著眼睛大聲道,不愿意相信這種事實。
從小區到民政局,根本就不會經過那條路。
況且,鄭嘉從不開快車!就連在高速上,他都恪守交通規則,從不超過120邁。
怎么可能剎車不及?!
警察堅稱這就是事實,不信可以去交警局調監控。
我實在無法接受這一說法,據理力爭,像個潑婦一樣跟警察爭論。
而此時,黃宇昊卻像是失了線的木偶一般,頹然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是我!都是因為我……”他眼神呆滯,小聲呢喃,“都是為了追我,我哥才會出事!”
黃宇昊用拳頭使勁兒砸自己的頭,然后發展到情緒崩潰得用頭撞墻,撞得滿頭都是血……
警察拉不動他,后來還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趕來,給他扎了一針鎮靜劑,才讓他安靜下來。
我站在冰冷的太平間里,怔怔地看著黃宇昊,內心一片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