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途漫長,有人聊天打發時間,有人看書做別的,也有人睡覺。
寧然就是睡覺的那一批人中的一個。
格澤日見寧然閉著眼睛,也不動了,像是睡過去,就沒再打擾寧然,看著外面的景色,面上浮現出即將回到家鄉的驚喜。
她離家太久了,有半年。
回家的車票太貴,基本上開學了去學校,就要等放寒假或者暑假的時候,才舍得買票回來。
格澤日舉起手,隔著窗子拿手指描繪外面的藍天白雪,真心實意的笑著。
……
寧然太久沒休息好,就利用這車程短暫的又睡了會兒。
她睡眠淺,沒察覺什么事情,就繼續睡,不說話,也不吃東西。
到中午格澤日見寧然還在睡著,想叫醒她吃個午飯來著,免得餓肚子,不過見寧然似乎睡得很香,就沒有打擾寧然睡。
于是寧然一直睡到了下午,充分補足了精神。
她醒來的時候,已然過下午五點,肚子咕咕的叫。
冬天里,天色黑的早,遠處天際已是薄陽將沒,染紅了半邊天,湛藍里混著殷紅的昏色,格外觸動人心。
暗色逐漸延伸,日光也漸漸沒了。
長途汽車剛停在了一出補給站。
司機要在補給站給車加滿足夠到下一個補給站的油,客人們可以下車,隨意走動走動,順便買些吃食,解決一下個人問題。
寧然睜開眼睛,就見格澤日在反著她的包,然后翻出老一塊煎餅,就著已經涼透的水,一點點小口小口的吃。
車上的人下去大半。
寧然往窗外看了眼,放眼望去,周圍遠處的光景都很荒涼,這里也很荒僻。
一條坑坑洼洼的公路就連接了地平線的兩邊,除了凜冽寒風,只有荒地,以及路邊規模挺小的補給站和加油站。
“呀,你醒了。”格澤日說了句。
遲疑了下,格澤日用力將凍得干硬的煎餅分成兩半,將大的那一半遞給寧然,輕聲細語的說:“你應該真的沒帶什么吃的吧?這個給你。”
寧然看她一眼,謝絕了格澤日的好意。
格澤日眨眨眼睛,“那好吧。”
沒一會兒,她又補了一句,“你要是太餓的話,再跟我說。”
格澤日想起凌晨那一頓熱乎的飯菜,心想,這個小姑娘應該是大戶人家出身,沒吃過苦的,吃不慣她的煎餅,也是正常的事。
奇怪的是,格澤日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嬌氣,只是心想,像寧然這樣的人,可能天生就應該是過得樣樣都好的。
因為她人也好。
寧然多看了格澤日幾眼,目光停留在格澤日手里的煎餅上。
格澤日咬的很費力,只能小口小口的吃。
注意到寧然的目光,格澤日愣了下,有些羞赧的將煎餅藏了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吃了,有點難言的難堪。
寧然嘆了口氣,手伸進自己的小包里,翻出一包油紙包裹著的食物,遞給格澤日。
“你幫我點謝禮。”
寧然現在有點明白,顧季沉為什么會當一名軍人,為什么可以堅持那么多年了。
還有那些科研家。
明知道雪山危險,還是來了。
挺簡單的理由,那些人民需要他們。
而他們能讓這些人過得更好。
格澤日小小掙扎了會兒,最終還是抵不過寧然給的東西傳來的香味,接了過來,道了句謝。
她又很珍惜的將自己的煎餅放回包里。
沒壞呢。
下一頓還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