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看了眼這小丫鬟,沒好氣哼道:“睡外邊去。”
“哦!”
“先送壺水來。”
“好的,大爺。”小雀兒欣喜應答一聲,偷偷抿了抿嘴唇,歡快取茶水過來。
喝過水,那丫鬟也沒再有怪異行為,終于讓蓉哥兒能夠獨自睡上自在的一晚。翌日,清晨時。金陵賈家的族老終于還是差人找了過來。
“上窯廠里謀一份差事?”
“是的。我們金陵十二房靠著祖產族田雖然也能維持著生活,赤貧之家也不至于遭饑。可族人眾多,只守著這田畝,在欠收之日總會有照顧不全的地方。因此想著讓群里年輕子弟在外討個生活也好。”
賈蓉將信將疑,問道:“江南地方經營發達,遍地生意。族里未有在外謀生經營者?”
族老臉上一羞。無奈道:“金陵十二房歷來依仗寧榮兩府,何時想過在外謀生做經營。族里有田有地,向來不缺吃穿,各房子弟雖不大富卻也多數養成了游手好閑的習慣。到底是賈家的族親,金陵又留有賈家余望,哪里能低得下身子。”
又一人道:“如今族里有幾個年輕的,家中早生變故,這才想著到水泥窯上去謀一份差事。不必太過照顧,窯廠計算的例錢便好。”
賈蓉聽了,心里也不禁感嘆。這般的情形不正與神京的八房一眼么?
神京里,不論是寧榮兩府還是剩下六房也是游手好閑居多。亦如往日的賈芹、賈菖、賈菱等好賭之徒,又有賈赦、賈珍之類尋高樂的風流人物。
足足八房子弟,能真正腳踏實地的卻也沒幾個。賈蘭、賈菌雖年幼卻也上進,賈蕓家貧出來謀生算一個,如今的賈薔也能算一個。剩下榮國府外宅管事的,又捐官不上任的賈璉勉強算半個。
其他的多是酒囊飯袋。
蓉哥兒悠悠道:“若真是這般,讓他們在薔哥兒這留下名字,以后去窯廠報道便是。如今金陵的窯廠確也缺少信得過又愿意做實事的人。他們愿意去也是好的,只是去了那里,一切得按窯廠的規矩辦事。”
“合該如此。”眾族老道。
蓉哥兒將這些事情全交給了賈薔去處理。心里默默念叨,希望這些人不會和王仁一樣,進了窯廠看了情況便不愿過去了。
作為賈家的族長,蓉哥兒還是說給義學成立獎學金的事情,以刺激義學子弟上進心思。他道:“每年發放的獎學金不會太多,所以還請各族監督其中不要出現弄假情況。”
見著眾人點頭應下,這委實是蓉哥兒沒想到的。
金陵十二房的人竟然如此好說話,竟沒有那想象中的‘你富你多捐’之類道德綁架,更沒有什么不開眼的惹是生非。
在回王家的路上,賈蓉才想通其中原因。凡是涉及多數人的利益,必然是多數人商議后果的最優決定,大多數情況下是和諧。只有涉及個人利益時,才容易引發的強烈的沖突。
到了王熙鳳院子里,賈蓉還未帶著雀兒進房間,卻聽了里面傳出的笑聲。
薛寶釵過來了。
蓉哥兒摸了摸鼻子。自己到金陵幾日了,都沒去薛家走一趟,也不知道這會兒寶釵心里是怎么想的。
輕咳了一聲,房內眾人聽了聲音。平兒走出瞧見是大爺,欣喜道:“小蓉大爺回來了。”
“讓他進來罷,這里又無外人。”王熙鳳淡淡說一句。旁邊薛寶釵臉色神色怪異,變換兩下后,淡然含笑道:“原來姐姐房里今兒有其他客人,妹子來得時間不太恰當了。”
王熙鳳笑她。“好端端學林家妹妹作甚,他是不是客,你心里還不清楚?”
薛寶釵聞言,也笑道:“也得學學林妹妹說話才好,不然誰都覺我什么都通情達理,便以為我是個可以去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