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得,仿佛有自己的意識。
“你怎么知道我們想……”一個沙地人戰士喃喃地問出了口。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尼亞攤手,“換做是我,一邊在沙漠里掙扎求生,一邊看著屏障里不屬于自己的生機勃勃,也會想方設法地破壞它,得到它,如果實在做不到,甚至寧可徹底摧毀它……因為那遙不可及的希望,才是最大的絕望。”
沙地人沉默不語,阿爾茜卻微微蹙起眉頭。她知道他們的任務除了搜集一切科技相關的東西,還有弄清楚那棵樹的力量到底從何而來。
如果那確實與列烏斯有關,他們自然要想方設法地解決它。但在他們還并不能確定的時候這樣煽動沙地人,哪怕是為了拉近與這些人的關系,也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但在尼亞看來,沙地人對棘人和那棵斷絕了他們的生機的巨樹的仇恨與敵意,根本不需要他來煽動——他只是說出了事實。而他所表現出的理解與認同,也的確讓兩個沙地人戰士對他稍稍改變了態度,不再那么沉默地保持著距離。
奧夏的反應卻不太一樣。
即使臉上長滿了毛,小幼崽也并不能很好地掩飾自己的情緒。他怏怏不樂,偶爾看向尼亞的眼神似乎更加警惕,甚至帶上了一點厭惡。
阿爾茜覺得,如果他們想要找到答案,而不是不由分說地摧毀那棵樹以絕后患,這個小沙地人或許是更好的突破口……但小幼崽或許喜歡她的溫柔,卻更崇拜強大的力量。
他粘上了伊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毫不在意他的冷漠,像只即使被踢開也會鍥而不舍地繞在主人腳邊的小狗。
阿爾茜幾乎能看到名為“好煩”的火焰在伊斯頭頂節節往上竄,卻也只是默默回到自己的任務之中,偶爾看上一眼,嘴角微微帶笑。
——伊斯可半點笑不出來。
他十分認真地考慮著把這煩人的小家伙凍在墻角,等他們離開時再把他弄出來。這樣既能保證小家伙的安全,也能保證他耳根的清凈,可謂一舉兩得。
小家伙扯了扯他的袍子,小聲問他:“你也覺得,那棵樹應該被毀掉嗎?”
伊斯很想點頭。他能感覺到小家伙想要的是什么樣的答案,但如果能讓他消停下來,不再纏著他的話……
他低頭看著那雙濕漉漉的小狗眼,面無表情地說了句:“那只是棵樹。”
即使那真是列烏斯弄出來的玩意兒,該砍的也是列烏斯。
小家伙的小狗眼更亮了。
“那只是一棵樹。”——也有人曾經這樣告訴他。
飼之以血,飼之以恨,卻讓它承擔一切希望和一切怨憎……那是不公平的。
他用力地拽住了伊斯的手。
“我、”他說,“我帶你去看一個很特別的東西,是這里我最喜歡的東西,你也一定會喜歡的!”
不!我不會!
伊斯惱怒地想著……但還是被拖走了。
“‘很特別的東西’?”一邊跟兩個沙地人聊天一邊全程偷聽的尼亞低聲重復,一臉單純的好奇。
“是個雕像。”一個沙地人露出點好笑的神情,“又沉又沒用的石頭雕像,連雕的是什么都看不出來,那家伙不知為什么就是很喜歡,他說那上面石頭的紋路是一幅畫。”
“啊……藝術。”尼亞點頭感嘆,“看懂那些玩意兒也需要一點天賦,可惜我完全沒有。”
他們繼續談論著他們能夠理解的東西,并不擔心那兩個家伙——地上那只被干脆利落一刀兩斷的蜥鼠足夠證明伊斯的戰斗力。
但沒過多久,他們聽見了一聲低沉的轟鳴,連綿不絕地響著,由強至弱,仿佛漸漸遠去。
地面——甚至整個藏在地底的建筑,都似乎隨之微微震動。兩個沙地人瞬間跳了起來,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其中除了驚疑,隱約還有些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