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逢臘月上旬,許老率軍前來支援沈瑨,于是三十萬大軍齊聚北疆玉陽關。
在沈琮攻下關東一帶后,許老即刻上奏朝廷,派來工匠,帶著俘虜來的突厥大軍修筑長城——因著符箓突厥大軍眾多,于是短短三月,關東一帶便矗立起了高高的土城墻。
雖不及明長城那般牢固,不過有駐軍巡邏把守,折損士氣的突厥大軍,是萬萬不敢輕易入侵的。
念及近些年天朝國庫空虛,景元帝干脆下旨,叫突厥俘虜留在關東一帶,開墾荒地,以及那里的礦脈。
彼時,草原上又有兩支后起之秀的部落,在蘇白的暗中推動下,開始出軍騷擾突厥邊疆。
這兩支部落,一支是努爾哈赤帶領的后金,一支是已有千百年歷史,從沙俄之境躍過遷回,準備卷土再來的匈奴。
面對兩面夾擊這等險境,無奈的突厥王派上使臣,請求同天朝談判和戰。
沈瑨派出蘇白。
那一日,蘇白御馬而出,在一個青年的護送中,悠哉悠哉去了突厥天朝兩界中央的漢平谷,會談兩軍協戰一事。
那個長得面容青澀,身形魁梧的少年,名喚顧執,乃是顧氏旁支一脈的年輕子弟。
因為聽聞奉孝先生親臨戰場,為大軍出謀劃策,叫那突厥大軍節節敗退,于是向來仰慕其才名的顧執,再也控不住沸騰的少年熱血,一路縱馬北上,尋到蘇白,立誓要追隨左右,同他一道征伐四方。
蘇白推脫不去,索性由了他。
也是到了今日,蘇白才曉得,這個少年,還有一個小字。
他小字淮北。
淮北之地,乃中原之土。
是個好名字。
“在下尚有一問,不知淮北小友,心之所向為何?”蘇白攏了攏沈瑨贈與的白狐大氅,目光溫潤地望著前方茫茫蒼原。
“重啟盛世,還天下安寧。”顧執牽著馬,大步邁在雪地上,步伐卻穩得出奇。
他也目視前方,眼中一片堅毅。
“荊棘之路,有以私欲而行之逆者。小友又該如何?”蘇白目不斜視,又問。
“雖千萬人吾往矣。”
雖千萬人,吾往矣。
好,好一句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段時日的相處,蘇白曉得這少年是個直愣的主兒,人如其名,不會拐彎抹角。
是以,他不會說違心的話。
蘇白忽而咳嗽起來,咳著咳著,面上牽起一抹笑容。
此子未來可期,他朝必為震懾蠻賊的一員猛將。
他不再多言。
天上白雪翩飛,壓上一樹兀自挺立的寒梅,寒梅微微彎腰抖落雪花,又一次豎直,立于茫茫雪色之中。
漢平谷內,一處古亭之下。
突厥使臣搓著手,左顧右盼地,終于等來了悠哉悠哉的蘇白。
“奉孝先生,久仰大名。”使臣趕忙起身,學著中原人的模樣抱拳俯首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