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龍脈加持,長安就會永無寧日。
妖魔鬼怪,始終還會卷土重來。
追擊假沈珣的事情仍在繼續——因為假沈珣成了突厥將軍,所以這一件事從錦衣衛們的單打獨斗,變成了突厥和天朝兩軍的交戰。
歷時半月,楚王沈玨用計引蛇出洞,終于在七月上旬四日,于燕京擒拿沈珣。
當聽到他要被問斬的時候,愉妃面色一白,急急忙忙地用多年未用的巫術離開都尉府,御馬朝燕京趕過去。
等到她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只有掛在城墻上的那一具無頭尸首。
也許是血脈,愉妃下意識就認出了這是假沈珣,這是她的兒子。
她心口一痛,摔下馬去。
這一摔,她就看到了被扔在草地上的頭顱。
那是她的兒子。
愉妃跌跌撞撞起身,跑過去瘋了一般地將頭顱抱在懷中,也顧不得那腐臭的氣味,又哭又笑,狀若癲狂。
“愉娘娘……”沈玨打開城門,看著那樣悲戚的愉妃,嘆出一口氣,悄然離開。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只能說是因果循環吧。
“你總說我虧欠了你,今生為娘補償不盡,來生一并還你。”愉妃撫了撫那顆頭顱,忽而目光堅定。
她赤足散發,緩緩走上燕京城墻,一陣涼風飄來,拂動她的青絲。
那一頭青絲,竟在一剎斑白。
沈玨一直注意著愉妃的一舉一動,看到她這模樣,登時心覺不妙,忙跟著走上城墻,朗聲道:“愉娘娘,生命來之不易,愉娘娘還且三思啊。”
三思……
愉妃苦笑一聲:“一步錯,步步錯。那年入了沈氏府邸起,我便知道我退無可退了。”
為了景元帝,她與故鄉斬斷親緣;
為了沈珣,她親手拋棄這個孩子;
為了愧疚,她選擇沉默,任他操縱自己,任他豢養貓鬼。
可以說,貓鬼一案,她是暗中的始作俑者。
“殿下,請將我和我兒的尸首,帶回我的故鄉苗疆。我以先巫族圣女之名,祝殿下前程似錦,一生安好。”
愉妃微微一笑,“殿下,勞煩你了。”
這話音一落,她便揣著那顆頭顱,從城墻上縱身跳了下去。
“愉娘娘!”
沈玨快步過去,伸手想要拉住愉妃,卻只拉住她的一片衣角。
下一刻,這個溫柔嫻靜的婦人,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妖艷的血花在地面綻放,剎那間刺紅了沈玨的眼睛。
沈玨永遠也忘不了愉妃閉目時,眼中的那一抹釋懷。
他閉了閉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寫了一封奏折上報朝廷。
得知假沈珣已死,愉妃跳城時,景元帝閉上眼睛緘默了許久,這才下了一道圣旨。
褫奪愉妃封號,貶為庶人,不準葬入盛陵,其尸首還鄉安葬。
幾日之后,愉妃的尸首在宋誠護送下,浩浩蕩蕩朝著苗疆而去。
如此,貓鬼一案算是徹底告了一個段落。
這一夜,沈琮和顧九齡忙完了一日的活計,在都尉府中對月飲酒。
還有一個蹭飯的秦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