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徐樂媗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只見她緩緩收起臉上多余的情緒,勾著唇角目光憐憫地朝顧清許搖了搖頭,“妹妹可真是病糊涂了,竟連這般離奇的故事都編得出來。”
“鳩占鵲巢,奪舍重生,你以為你空口無憑說些怪力亂神的話,就能替你自己的野心找借口了嗎?你這些話,誰能信呢?”徐樂媗輕飄飄道,語氣似譏似嘲。
顧清許似乎被她這樣的態度刺激到了,眼神恨不得吃人似的。
偏徐樂媗還嫌不夠似的,竟轉頭看著李元卿,笑吟吟問:“陛下,我這義妹剛剛講的故事,您信嗎?”
李元卿心里其實是有點相信顧清許的話的,因為一個人若是和從前有一些小小的差距,姑且還能解釋為她成長了;可若是一個人變得和從前再無半點相似之處,那就只能說明一點——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人了。
一開始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李元卿自己也嚇了一跳,可是漸漸的,等他慢慢平靜下來,他卻忽然覺得,這已經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拋開別的不論,單單就他和長寧伯府三小姐相識了那么多年這一點,李元卿自詡還是很了解自己曾經的心上人的。
從前的顧三小姐,雖然算不上蠢,可也絕不是個頂頂聰明的人,按理說她不可能對治國之道有那樣深的見解,更不可能做的出連工部那些大臣都研制不出來的炸藥。
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不像個閨閣女子能做到的事情,可偏偏他這皇后就做到了。
她不僅做到了,還做的極好,好到隱隱有些威脅到他這個為君者地位的程度。
因為這些反常之處,李元卿不只一次懷疑過徐樂媗的身份,也不只一次想將她架空、冷落,驅逐出權力中心,然而他終究沒能成功,甚至還在這一次又一次的試探里漸漸明白她究竟有多么可怕。
因為這份認知,李元卿漸漸歇了卸磨殺驢的心思,開始嘗試和徐樂媗相安無事地相處,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如此一來,李元卿哪里還敢說相信?他甚至比徐樂媗還要迫切地想封住顧清許的嘴巴。
原因無他,他只是不想打破自己和徐樂媗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衡,去直面一些令人難以接受的真相罷了。
心里的想法繞了一圈又一圈,李元卿最后十分果斷地搖了搖頭,義正言辭道:“朕和皇后相識這么多年,皇后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朕自己心里難道還能不清楚嗎?這種騙人的鬼話,朕自然是不信的。”
“且朕觀這位許小姐神態癲狂,滿口胡話,莫不是犯了什么病?若果真如此,這賜婚的事就得往后推一推了,得先召太醫來為她診治診治才是。”
這話就算是給顧清許剛剛鬧的那一出定了性了,那就是她趁病裝瘋,誣陷皇后。
顧清許聽見這話之后人直接就傻了,她哪里能夠料到,自己好不容易說出來的事實,居然會被人當成瘋言瘋語呢?
一時間,她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一唱一和的李元卿和徐樂媗二人,許久沒能找回自己的聲音。
等到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張了張嘴正打算扒著李元卿的衣角再不依不饒一番的時候,李元卿已如怕了她一般,用力扯了扯袍子,朝著旁邊跨了一步。